咳咳。
沈云咳嗽两声，慢慢后退，在心里一遍一遍地告诫自己，现在他就是一个十八岁的高中生，幼稚一点没问题，中二一点也没问题，而且扭扭屁股唱唱歌就能赚到爹妈一个月的薪水，不寒碜。
几个呼吸后，他把碍事的椅子搬到一边，辟出一块空旷地，然后在一少妇一少女的注视下岔开双腿，扬起手臂……
“快乐池塘栽种了，梦想就变成海洋。”
“鼓的眼睛大嘴巴，同样唱的响亮。”
“借我一双小翅膀，就能飞向太阳。”
“我相信奇迹就在身上。”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
他在那儿一边摆手一边唱，杨姗姗眼睛都看直了。
她心想，不是说好的唱情歌吗？他怎么唱上儿歌了？而且这舞姿，简直不要太辣眼睛。
姜文慧的态度相当认真，脸上看不到任何轻视或者戏谑，正相反，看过去的目光里分明带着惊奇和欣赏。
这欢快的旋律，叫人开心的童趣，朗朗上口的歌词，魔性的舞姿……她想了想，给出一个“很棒”的评语。
要知道爆火情歌年年有，流行乐坛神仙打架日日盛，但到了儿歌这个领域，要出一首爆款就难多了，毕竟盘子小，受众少，赚不到钱，没人愿意把精力用到这上面。
现在沈云唱的这首歌她没有听过，跳的那舞僵硬归僵硬，没有神韵归没有神韵，但不可否认，很有趣。
孩子的事，有趣就够了。
刚才陈萍谈起沈云，不说鄙夷吧，也绝对称得上轻视，结果怎样，杨姗姗推崇备至的英文版的吻别她觉得不错，眼前这首儿歌加舞蹈，也绝对当得起“优秀”的形容词。
吁……
跳到最后，沈云感觉浑身泛热，用手理了理因为唱跳披散的头发，停了下来。
要问他为什么会唱这首儿歌，其实很简单，有钱人平时总要找点乐子，喜欢靓妹的，喜欢收藏的，喜欢旅游的，喜欢探美食店的，爱运动的，好音律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圈子，沈云当然也不例外。
去年《挖啊挖》大火，带起一股儿歌风潮，兄弟群里便有人攒局，包房儿歌PK走起，谁不会唱谁当晚请客，外加洗浴会所一条龙。
钱当然不是问题，丢面子可是大事，于是沈云拿出好几天来熟悉儿歌，其中便有这首《小跳蛙》，而用来练歌的视频就是仨老爷们儿提臀扭腰跳舞的画面，又魔性又洗脑，看得多了想不会跳都难。
“咯，咯咯，咯咯咯……”
见他停下来，杨姗姗憋不住了，笑得前仰后合，气喘吁吁：“你……你居然会跳舞，还是首儿歌舞……咯咯咯……”
如果换成别人，她肯定不会这样，问题是刚才手舞足蹈的人是沈云，那个当众呛年级主任，气数学老师，让冯钊头疼，以一敌五，硬刚八班男生的家伙，班里的人习惯了他的暴躁和强横，没想到，真是没想到，他也有这么呆萌的一面。
“笑什么笑，笑屁啊。”
沈云面带威胁瞪了她一眼。
杨姗姗不仅没有停下来，反而笑得更厉害了。
姜文慧啥也没说，转身就走。
“姜阿姨，你怎么走了？”
一看姜文慧要走，杨姗姗这才忍住笑意，出声询问，心里还有几分惴惴不安，担心沈云冒犯了她。
“我去给他拿钱。”
哒哒哒……
高跟鞋声远去，她就这么走了。
教室里的两个人全懵了。
一首歌的时间，4000块钱到手了？这……简直跟做梦一样。
杨姗姗知道姜文慧的性格，待人接物温柔客气，但是对工作上的事一向雷厉风行，可是再雷厉风行也不用做到这种程度吧？
不过这也从侧面证明了一件事，沈云确实有通过卖歌赚钱的能力，一首儿歌加舞蹈能卖4000块，那之前说得情歌呢？
“你当真没有音乐基础？”
沈云说道：“我不仅没有音乐基础，舞蹈基础也没有。”
想想刚才那些僵硬的动作，这话应该不假。
“可这歌……还有这舞蹈，你是怎么创作出来的？”
“我抄的。”
“抄的？”
杨姗姗发现自己的CPU频率不够，应付不来这样的转折：“抄的拿来卖？抄谁的？你是不是疯了？会吃官司的。”
“我从梦里抄的，所以不会写谱，只会唱。”
“梦……梦？你说梦？”杨姗姗走过去，伸出她冰冰凉凉的小手在沈云头顶按了按：“不发烧啊，怎么开始说胡话了。”
沈云拉过一把椅子坐下：“爱信不信。”
俩人正说着，姜文慧从外面走进来，手里果真拿着一沓钱，都是百元大钞。
“你数数。”
他是真被这个女人的干脆震惊了。
“我就唱了一遍歌，随便扭了扭，就成交了？”
“不然呢？之前不是说好的，只要我觉得值，4000块钱你拿走。”
“可我既没有谱子，舞跳得也不好。”
“没关系，你唱歌的时候谱子我已经编好，舞蹈动作也记住了，待会儿就让陈老师把它完善连贯起来，你只要把歌词写下来就行。”
“……”沈云攥着手里的钱沉吟片刻：“不签个协议什么的吗？”
“你是想长期跟我合作，还是担心后续有法律方面的纠纷？姗姗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既然她非常信任伱，那我这边还有什么好顾虑的？”
王德发！这少妇不仅长在了他的审美点上，脾气性格也没的说，绝对属于能交，能深交的那种。
杨姗姗正准备把笔和纸递给沈云，让他把歌词写下来的时候，让她们都没想到的是，沈云把手里的4000块钱递了回去。
“你这是……什么意思？”
姜文慧面露不解，想不通他要干嘛，这么反复是……觉得卖价低了？嫌钱少？
“沈云，姜阿姨都把钱拿来了，你再反悔，这样做不好吧？”杨姗姗也认为他后悔了，毕竟上面的《小跳蛙》真心不错，如果有专业机构运营的话，收入肯定不会只有4000块。
“你们搞错了，我的想法是……”他抬起头，两只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对面的气质少妇：“姜阿姨，你给我入股好不好，我一定好好干，不偷懒，不喊累，勤耕不辍，履践致远。”
入股？
“沈云？你说入股？”
“对呀，你没听错，入股。”
本来他想的是上大学前手里有个十万二十万的启动资金，现在临时改了下主意，即便不计算姜文慧手里有助于他卖歌的人脉资源，投资艺术培训行业未来十几年也是一个稳健来钱的路子。
杨姗姗伸出小手，一巴掌拍在脑门上，这小子果然是掉钱眼的主儿，刚才还一心卖歌换钱，扭脸就生出和姜阿姨合伙做买卖的心思。
问题是姜阿姨开的是艺术学校，他一个学生，这也不懂，那也不会，简直乱弹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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