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谢珏如此说,于宝儿惊恐的后退,直到被他逼到墙角才勉强停下。
“今日你这颗脑袋我先存于你处,他日你若再混账的惹晴儿不快,我便将它取走!”
“哈,叫这么亲热,怎的,你喜欢她?”于宝儿嬉笑的看着谢珏,“你要是喜欢就出个好价钱,我将她卖给你怎样?”
“无耻!”
谢珏一巴掌打在他本就青肿的脸上,于宝儿痛的轻呼一声。
他擦掉嘴角的血迹,却仍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哈,你不想出钱…”
话音未落,他又生生挨了一巴掌,猩红的血液顺着他的嘴角流下,他却仍感觉不到痛般嗤笑:
“这样的打我从小挨过太多,你们怎么就那么天真,以为几巴掌就能让我屈服?”
“于宝儿!”谢珏抓住于宝儿的衣领拿银钉对准了他的眼睛。
眼看银钉离他只有寸许,于宝儿放肆的笑了起来:“哈哈,我五岁时爹将我送去书院,不光要被那帮公子哥打,还要被仆人打,哈哈,你打我这几下可真弱,连郑琢都不如!”
谢珏闻言又一次抡起巴掌,还未落下却听到三声尖利的鸟叫,他松开于宝儿后快速的离开。
于宝儿丝毫不顾衣衫凌乱,从桌子上拿起半坛不知放了多久的酒,拼命的灌上几口。
酒液顺着他的衣领流了满身,他一把将酒坛扔在地上摔得稀碎,面目狰狞的说道:
“那时候你们对我不闻不问,如今又如何管得了我?”
他说完以后仰天大笑,狰狞的说道:“小爷十几年受的无数苦楚,总要问你们要回来。”
俞晴回到归云居,看着几个丫头用红灯笼将整个院子映照的如白昼般光亮,她的内心也只觉得暖暖的。
才几月不见,麦冬和立夏几个小丫头长高了不少,和紫萱她们几个站在一起,济济一堂归云居竟如三月的花圃般热闹。
她们低声说着体己话,热络的如同一家人。
郑媛儿见了也十分欢喜,一个个的看赏,听她们自报家门。
不知不觉已是深夜,待郑媛儿睡下,俞晴煮上一壶清茶,披上厚厚的狐裘来到廊檐之下
那里有提前布好的一处石桌,她在椅子上落座,轻轻的说了一句:
“上好的竹叶青,可要饮上一盏?”
不多时,树枝上的雪扑簌簌落下,一个玄色身影在她身侧落座。
只见他脊背挺直的有些僵硬,俞晴帮他斟上一杯。
“尝尝,今年的新茶!”
谢珏端起茶杯默默的饮尽。
俞晴看向谢珏,眼前浮现出昔日在谢府跨年,府上人来人往皆是向谢瑔和谢椽拜年之人。
她与谢珏总是泡一壶竹叶青躲在屋子里,她总是会说:“来吧,哥哥,尝尝今年的新茶!”
谢珏也总是打趣道:“嗯,今日好好喝,到了明日这茶便隔了年!”
每当此时,俞晴都会被他逗笑,咯咯的笑着说:“那你可要多喝些,免得到了明日,所有茶都成了旧茶!”
想到此处,俞晴深吸口气,被那冷冽之气呛的心口疼。
谢珏轻咳一声微微皱眉,他忍着不去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怎的成了今天的模样。
他默默的告诉自己只把她当做于晴就可,不要想其他的。
俞晴却也隐忍着不知该从何开口。
谢珏将一杯茶水饮尽后起身,“我该走了,多谢招待!”
“外边太冷了,后院小屋已经收拾出来,你可去那里落脚!”
谢珏想要拒绝,却还是点头说道:“多谢!”
俞晴微微点头后离开。
谢珏脚步僵硬的走到后院小屋门前,轻轻推开门扉,一股暖意袭来。
他走到床前坐下,表里全新的被褥干燥而舒适。
伸手拿起床头上放着的一本书,借着炭盆的光仔细看去,其上书着两个字“六韬”。
这是谢家出事前,他一直在看的兵书,突然间一股烦躁席卷心头,他将书重重的摔在床上,低声怒吼道:
“这他x算什么!”
说完之后,他推门而出,快走几步上了屋檐。
俞晴在屋子里听到这边动静,帮郑媛儿盖好被子,躺回床上却始终难以闭上眼睛。
天蒙蒙亮时,窗牖被人轻轻敲响,她低声问道:
“谁?”
“回禀姑娘,王爷派人送来的东西,属下不敢耽搁,刚拿到便送来姑娘这里!”
俞晴披上衣服起身:“多谢!”
打开窗牖,一股凉风袭来,她取回一个檀木盒子后连忙将其关上。
郑媛儿裹紧了被子,翻身继续睡去。
俞晴借着蒙蒙亮的天光,打开盒子取出一只玉瓶,这是之前用完了一直没有补上的金疮药。
她低笑着打开第二层,伸手取出一方深蓝色帕子,帕子右下角绣着一个“瑟”字。
将盒子收入妆奁柜里,手中握着这一方丝帕她复又躺回去,不多时便陷入梦乡。
之后几日,俞晴白日里去于府与郑氏和郑琢一同过年,晚上回到归云居。
于宝儿竟罕见的安稳几日。
初五这日,休整了几日的店铺纷纷开门迎客,鞭炮声从卯时直至午正一刻都没有停下。
曹大医和几个掌柜的带着几个得力的活计过来与俞晴拜年。
说话间,俞晴提到萧瑟常用的金疮药十分灵验。
她亲自回屋取了那檀木盒子,碰触到玉瓶温润的手感,她忍不住端详片刻。
瓶身在她手中转动,碧绿的瓶身有着好看的纹路。
不经意间,她碰触到瓶底有一些小小的凸起,放在阳光之下,那里赫然竟然有半枚带血的手印。
顷刻间,她的心如坠冰窖,她强镇心神,走到堂屋将瓶子交到曹大医手里。
“不知曹大医可能看出此药配方?”
曹大医拿过玉瓶,倒出一些药粉在手心,他仔细的闻了说道:
“妙啊!荛花收敛止痛,奇蒿止血生肌,还有王不留和龙骨,果然奇药!”
“曹大医可能调配?”
“老夫可以一试,只是此药以玉瓶装裹,恐怕其中还有其他珍贵药材!”
“大医不必挂怀,您且放手去做,与解毒丸一样只治病救人,不计成本!”
“是,小姐高义!”曹大医说着取出白纸倒出一些,将玉瓶交还给俞晴。
接过瓶身的同时,她的手不经意间又触碰到那一点点凸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