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修他们走了之后,路小凡便去见朱子贤,把陈玮请辞的消息告诉了她,朱子贤听了之后,问道:“陛下对他有何评价?”
路小凡沉吟了下,坦诚说道:“嫂子,我才疏学浅,再加上阅历不足,还不足以正确评价像陈玮这种有城府有才情的老人。”
朱子贤说道:“没关系,就说说你对他的直感。”
“他给我的直感就是做事很较真,人也正直,就是有点跟不上现在的形势,对仙界的危害还看不明白。”
朱子贤笑了笑,说道:“对仙界的认识,不要说他,就是整个人界也没几个人能看透。”
“这也倒是。”
“还有,陈玮的内心是维护袁氏体系的,他很多思维也是新衣旧穿,想他有多超前的做派很难,这一点,先皇早就看到了,只是为了稳定人心,不得不用他。”
“这么说,这时候他离开只有好处,并没有坏处。”
“不错,任何新衣旧穿的思维都已经不符合现在的形势,陛下要真的想让人界走一条自由之路,就必须破除这种明奉阴违的新衣旧穿。”
“现在朝中有这种新衣旧穿思维的人不在少数,不可能一下子根除得了。”
“陛下,人心是无法强力控制的,所谓的根除是不可能的,也没有必要,天下是个大汇合,要允许各种思维存在。”
“那怎么才能解决这个问题?”
“各司其职,并且能尽其职,天下便安居乐业。”
“但这样还是解决不了新衣旧穿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一下子是解决不了的,只能在律法的约束下,让每个人清楚什么是可为,什么不可为,任何人都不可逾越律法,时间久了,天下自然而然就会形成另外一个体系,一旦新的体系形成,旧的体系就不攻而破。”
“明白了,既然人心难改,那就改变利益的获取办法。”
“不错,那些新衣旧穿的人无非是觉得袁氏体系更容易让他们获取利益而已,并非是觉得袁氏体系有多好。”
“嫂子大才,也许这才是问题的核心。”
“嗯,拥有特权,就有机会拥有更多的利益,人界之所以不断轮回,就是因为拥有特权的人舍不得放下利益。当然,这里面还包含另外一个很核心的问题,那就是拥有特权的人本就不事生产,只能靠掠夺百姓,一旦百姓不堪重荷,那就只有进入下一个轮回。”
“大哥的新政,的确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不错,没有了利益的诱惑,就没有人去拼命。”
“谢嫂子指点,小凡知道问题的核心了。”
“你大哥之所以选你继位,有一个很大的原因就是他觉得你不是一个为利疯狂的人。”
“嫂子放心,小凡一定不会辜负大哥的厚望。”
“现在你干得不错,相信你大哥知道了,一定会为自己的决定而感到自豪。”
“谢嫂子的鼓励。”然后路小凡问道:“嫂子,你觉得谁能胜任丞相之位?”
朱子贤想了想,说道:“在我的心目中,有三个人可考虑。”
“是哪三个?”
“最佳人选是杨修,另外两个是赵文轩和霍明浩,只可惜他们是王爷。”
“嫂子,王爷有王爷的价值,不一定非要当丞相才能得到体现。”
“我知道,只是觉得他们俩很有才华,有当丞相的能力。”
过了两天,便开始为新丞相的人选进行朝议。在朝议之前,路小凡准许了陈玮的请辞,然后问他推荐何人继任丞相之位。陈玮想了想,说道:“陛下,老朽已老眼昏花,还是饶了老朽吧。”
听他这么说,路小凡也就不为难他,然后,便宣布朝议开始。
朝议开始之后,朝中众臣纷纷举荐自己心目中的人选。经过一番举荐之后,人选基本定了下来,一共有九位:几位王爷举荐了杨修,而杨修则举荐了朱子贤,除了他们两个之外,还有其他五部的首席大臣以及宋琦。
路小凡没想到杨修会举荐朱子贤,只好让内侍去请朱子贤。他不太明白杨修为何会举荐朱子贤,但这个时候,他也不好当众问杨修。
朱子贤不知道杨修举荐了她,还以为是路小凡想让她帮忙把把关,所以就来了。到了之后,她才得知她已经成为被举荐人,她根本无心当什么丞相,但为了不让路小凡为难,她也只好留下,走走过程。
按规则,一共要进行三轮梳选,第一轮,先是举荐人阐明举荐的理由,如果经不起推敲,或是被举荐人的品行有明显缺陷,该人选直接在朝议中被否掉,而剩下的,则进入第二轮。第二轮,需被举荐人写一篇治国安邦的策论,然后面对百官的质疑,能经得起质疑的,则进入第三轮。到了第三轮,则由皇帝来决择,皇帝选中的,则为新的丞相。
第一轮,有三位被否掉了,分别是宋琦,兵部大臣和工部大臣。宋琦和兵部大臣被否掉,是因为他们都有深厚的军中履历,工部大臣被否掉,则都是因为贪污渎职被人挖了出来。
朱子贤本以为自己第一轮就会被否掉,但杨修的思辨能力超群,很多质疑都给他反驳回去了,而朱子贤又是前皇后,身份特殊,百官也不好太过猛烈地攻击她,所以她顺利地进了第二轮。
看朱子贤能进第二轮,路小凡也觉得意外,他本以为单朱子贤为魔界中人这一条就足以被否掉。
第一轮结束后,第二轮朝议时间定在三天后。
退朝之后,朱子贤忙叫住杨修,让他陪她到御书房去见路小凡。杨修知道她想说什么,笑了笑,什么也没说,便陪她去御书房。
一见到路小凡,朱子贤便气呼呼地说道:“陛下,你要管管杨老头,现在他有点得意忘形了。”
看朱子贤对杨修连称呼都变了,路小凡便知道她是真的生气了,于是说道:“嫂子,你别急,先听听杨大人怎么说。”然后,路小凡又对杨修说道:“杨大人,你应该知道我大嫂因何生气,是不是该给个说法。”
杨修向朱子贤一揖,然后说道:“杨某自作主张,没有事先与尊者商量,唐突之处,还请恕罪。”
朱子贤板着脸说道:“你这老狐狸,狡猾得很,以为先斩后奏把本尊摆上台,本尊就下不来了?”
“尊者为什么要下来?”
“胡闹,本尊身为魔界前线大统领,又怎么来当人界的丞相?”
杨修眯着眼睛说道:“杨某觉得两者并没有矛盾,而且杨某觉得,丞相之位,只有尊者来当才是最合适的。”
朱子贤沉吟了下,说道:“难道不是你来当最合适吗?”
杨修摇了摇头,说道:“杨修一向得罪人多,招呼人少,人缘极差,而且威望不够,不合适当丞相。”顿了顿,他又说道:“现在选拔人才比管理百官更加重要,杨某还是希望留在吏部,为朝廷多选些人才。”
朱子贤听了,脸色缓和了下来,然后向杨修一揖,说道:“先生高瞻远瞩,刚才是无心失礼了。”
“尊者客气了,杨某叨扰尊者,实为不敬,但杨某实在是想不出比尊者更合适的人选。”
朱子贤为难地说道:“先生,不是无心不帮忙,只是无心身为魔界中人,又是女子,恐难服众。”
“尊者不用担心这个,本朝用人一向不拘一格,例如杨某,例如陛下,哪个不是惹人争议?何况尊者身为前皇后,身份尊贵,当丞相,绰绰有余。”
“但。。。。。。。”
不等朱子贤说下去,杨修又说道:“尊者不但才华出众,而且身份尊贵,足以领袖群臣,你当丞相,是不二人选,还望尊者念在先皇的份上,答应杨某,出任丞相之位。”
朱子贤又是沉吟了一会,然后说道:“就算无心答应了先生,也是分身乏术。”
“这个尊者不用担心,到时尊者可以选一个副手,有需要的时候,为你代理政务。”
朱子贤苦笑了下,说道:“看来先生为了摆无心上台,所有的事情都想好了。”
杨修笑了笑,说道:“还请尊者恕罪,杨某是不得已而为之。”
“好吧,既然无心已经落入先生的算计之中,那无心也只有认栽了。”
“谢尊者。”
搞定朱子贤之后,杨修对路小凡说道:“陛下,臣自作主张,还请恕罪。”
刚才杨修和朱子贤的对话,路小凡听得一清二楚,对杨修的自知之明和高瞻远瞩很是敬佩,觉得这个老头子的脑袋就是与众不同,也不知道是怎么构成的。
“你们的谈话,我都听到了,就按你们说的办。”路小凡笑着说道。
“谢陛下。”
朱子贤问道:“先生准备推荐谁给我当副手?”
“户部的主事胡晓刚。”
“胡晓刚?他有何能耐?”然后朱子贤又问路小凡:“陛下可知此人?”
路小凡说道:“知道,但没什么太深的印象。”
这个胡晓刚正是路小凡父亲路明宇的后任,也才上任没多久,之前在地方当过城主,成绩斐然。
杨修说道:“此人精通经济,对民生很了解,是个做实事的人,而且为人正直,不喜营私结党,值得重用。”
朱子贤沉吟了下,说道:“既然先生这么推崇他,那他应该是有过人之处,就怕他的威望不够,难以服众。”
“有尊者在,不用担心他的威望不够。”
朱子贤笑道:“先生恐怕不止是想他当副相吧?”
“尊者一语中的,杨某觉得他有丞相之才,就是时机还未到。”
“这就对了,否则你也不会摆我上台。”
听杨修这么看重这个胡晓刚,路小凡的兴趣也来了,很想看看这个胡晓刚究竟有什么突出的能力,便让人宣胡晓刚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