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大帐之中自袁绍之下,文武分列,军纪严明。
文以田丰、审配、许攸、郭图、逢纪等为谋士;
武有颜良、文丑、义、高览、朱灵、淳于琼等为上将。
袁绍的目光一转间,无形散发的威仪,教人几乎是下意识地为之心折,道。
“袁公路于荆州大败,除却南阳郡外,荆州将尽为刘玄德所得,诸位于此可有见解?”
位列众谋士之首的田丰,出列而道。
“皇叔刘玄德仁德之名传及四海,帐下人才济济,文有国士侯,武有赵关张等万人敌,今得荆州无疑是如虎添翼,虎视中原,或有鲸吞中原之心。”
旋即,田丰的语气一转,道。
“他日与主公南北相争定鼎天下者,或是此人。只是刘皇叔大势已成,主公则尚被公孙瓒钳制一地,宜奋起直追之余,还当遣使联系袁公路弃南而攻北。”
“袁公路虽大败,然袁氏于汝南底蕴深厚,只需一两年便可恢复元气,可让袁公路以南阳为饵佯势屯兵,实则全力北进兖州与主公会师黄河。”
“如此一来,二袁相会,黄河南北连成一片,进可合力横扫冀、幽、并,退可助袁公路抵御牵制刘玄德继续做大。”
“再以袁氏名望合纵连横,北攻南御,如公孙瓒、刘备、吕布之流皆不过小患耳,不出十年天下可定。”
袁绍听罢,并未如过去那般听闻联合袁术便勃然大怒,而是凝着眉地思索可行性。
冀州与豫州,实则也就相隔了兖州与黄河罢了。
只是在田丰话音刚落,郭图便是起身反驳道。“此策看似可行,实则乃是空中楼阁,万万不可用之。”
“公则何出此言?”田丰问道。
郭图拱手地反问道。“且不说袁公路此人不顾大局,未必愿与主公联合,且二袁如此联合,又当教何人为主?”
顿了顿,郭图手指往面前画了一圈,道。
“再者,须知那兖州乃吕布东出线路,袁公路一旦北进,必遭吕布全力攻击,届时袁公路背腹受敌,处境更是艰难。”
审配听罢,朗声而道。
“公则未曾领会田元皓之意,适才田元皓所言以南阳郡为饵,可不是一味屯兵之意,怕是有意让袁公路将南阳郡让与吕布。”
“青州曹孟德乃是依附主公之人,主公可下令让曹操协助袁术北进兖州,吕布岂敢轻动?再以南阳郡笼络吕布,吕布自不会拒绝南阳。”
“如此一来,可教刘玄德与吕布在南阳相争,让这两虎相斗生出一伤。”
“而主公与袁公路、曹操三方联合之下,顷刻间便可横跨冀、兖、豫、青四州,谁人可堪敌手?徐徐图之,天下唾手可得。”
郭图闻言,斟酌一番,有些不爽,却也没有盯着一些小毛病故意挑刺,而是拱手便是赞同后坐了下去。
不过,许攸却也是起身开口道。
“吾最是了解那曹孟德,其对主公看似恭顺,实则暗藏野心,今趁机在青州起势,怕是另有谋算。”
逢纪笑道。“只要二袁相会,横跨黄河两岸,那曹操纵是有再多想法,也会有自知之明。”
只是许攸远不如其他谋士那般乐观,深知袁绍与袁术之间的矛盾之深的他隐晦地开口提醒同僚们,说道。
“只是袁公路向来不服主公,想要说服袁公路弃南阳郡而争兖州与主公联合,怕不是易事。”
然而,田丰非但没有顺着许攸的话去给袁绍台阶,反而直言开口道。
“此策成或不成,全凭主公之意,还望主公能放下些许个人间隙,而以大局为重,设法说服袁公路。”
不得不说,袁绍帐下这一众谋士都可谓是足智多谋之辈。
几乎是在三言两语间,非但将当今天下大势分析得明明白白,更是相互查漏补缺下轻松商讨出了一个大略。
只是田丰这一问,却也是重新将问题抛回到了袁绍的身上。
然而,袁绍抬手一捋精心打理的短髯,目光微动,道。
“既与大局有利,吾之喜恶何足道哉?”
“且袁公路此人,吾最是了解不过了,他所想看到的不过是吾略微低头罢了,遂其所想,再言及助他取兖州,不怕他不同意。”
此言一出,一众谋士不禁为之拜服。
放弃个人喜恶,以大局为重。
此话说得简单,但当世能做到这一点的却是寥寥无几。
更何况,冀州形势并不算好。
公孙瓒率领大军步步紧逼,袁绍不得不抽调兵力全力固守界桥形成僵持之势。
一个不慎,袁绍便是满盘皆输。
可纵使是如此绝境中,袁绍依然是八风不动,甚至心有余力去关注天下大势进行布局。
这沉稳自信的姿态,也是让大帐之中的文武们不禁折服于这等雄风之下。
旋即,袁绍当场亲自手书一封,又遣与袁术有着几分交情的名士陈琳为使,派遣一队亲卫沿途护送陈琳即日前往豫州,尽显雷厉风行。
而在亲送陈琳出使后,袁绍这才再度与帐下文武商讨起界桥之争。
如今,袁绍与公孙瓒、韩馥相隔清河对峙,僵持的中心则是一道横贯清河的界桥。
这一道界桥,无论是袁绍与公孙瓒都默契地没有破坏的意思,而是围绕着界桥进行攻防。
公孙瓒不破坏界桥,是担心袁绍缩回城中坚守。
袁绍不破坏界桥,则也是怕公孙瓒凭借骑兵的高机动性分散各处进行劫掠破坏。
袁绍与一众文武仔细分析了公孙瓒的最新动向后,开口道。
“如今,公孙伯圭与我等在界桥僵持已有半年之久,诸位认为公孙伯圭还能忍耐多久?”
“要么在冬季降雪前,要么便是来年开春。”
田丰一如既往地率先梗直开口给出了自己的判断。
郭图毫不犹豫地反驳道。
“元皓此见可就有失偏颇了,公孙伯圭断然不会在冬季前与主公决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