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番折腾之后,新鲜水嫩的山田冈正被带到了鹤井信一郎面前,不得不说,山田冈正的底子还是不错的,虽不至于令人惊艳绝伦,却也称得上一句丰神俊朗,尤其是那一双大眼睛,如一汪深潭,深邃而幽静。
鹤井信一郎细细的打量着自己的孙子,赞叹道:“不错不错,多好的苗子啊!”鹤井信一郎本就是剑道传家,握剑半生的他很清楚,自己的小孙子单从体格上来说,简直就是天生的剑胚,身高,臂长,腿长,手指等等各个方面堪称完美,简直便是为剑而生。
随手丢给少年一把木剑,鹤井信一郎随手挽了个剑花,对山田冈正示意道:“来,让我看看这十一年你爸爸都交了你些什么东西。”
山田冈正接过木剑,一股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明明从未拿过剑,却像已经挥剑过一辈子似的,山田冈正闭上双眼,顺着心里的感觉,挥剑缓缓下劈,错误的姿势,错误的步伐,轨迹却如透窗阳光般的笔直,山田冈正一下又一下的下劈,速度越来越快,却始终在一条轨迹线上。
鹤井信一郎无比震惊,作为剑道宗师,他一眼就看出,山田冈正根本就没练过剑术,站姿不对,无法第一时间躲开敌人的攻击,发力姿势不对,大部分力都浪费了,最多只能划伤敌人而无法斩杀,可是他的手,他的手臂,他的肌肉,却已然达到了心剑合一的境界。
所以,自己的“好”女婿放着天赋这么强的孙子不管不教,愣是让他在野山里当了十年的野猴子,生生错过了打基础的黄金时期?
“啊啊啊那个混蛋山田冈山!”鹤井信一郎越想越气,越气越想,最后实在气不过,一把抢过孙子手里的木剑扔给旁边的花田信野,然后提剑便砍,“让你拐跑我女儿,让你不教我孙子剑术,让你拐跑我女儿......”鹤井信一郎只管下劈,“梆梆梆”的击剑声混着鹤井信一郎的咒骂声不绝于耳,随着砰的一声,两人手里的木剑同时断裂。
鹤井信一郎气呼呼的扔下手里的断剑,接过随从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手,对着呆立一旁的山田冈正道:“以后你就叫鹤井时八郎,等回家之后,我便教你练剑,太阳不落,挥剑不休!”
“不行,我拒绝!”山田冈正道。
“嗯?你说什么?”鹤井信一郎眯起了双眼,周围的温度好似骤然下降了十度,山田冈正刚被热水泡热的身体上汗毛根根竖起,似乎只要说个“不”字,眼前的老人便会以雷霆之势抽刀将其斩杀。
即是如此,山田冈正也依旧倔强的,用颤抖的声音,说出了那三个字:“我拒绝!”
“我叫山田冈正,我的父亲是山田冈山!我的母亲,是山田惠子,我现在!是山田家的当代家主!我不想,也不会舍弃父母给我的,名字!我山田家,不需要也不会要你鹤井家的施舍!”少年的声音颤抖却坚决,周围的侍卫,仆从,花田信野,甚至里屋正在逗弄外孙女的鹤井千奈美都听的清清楚楚,山田美穗听到了哥哥的声音,抓起小糖果便要冲出去拿给哥哥,却被鹤井千奈美一把抱住,然后山田美穗嘴里便被塞了一块超大的奶油蛋糕。
鹤井信一郎紧紧盯着山田冈正,少年也回以倔强的回瞪,两人大眼瞪小眼,直瞪的鹤井信一郎两眼干涩,山田冈正眼睛生疼,然后谁也没赢谁的双双败阵。
“好!很好!非常好!”鹤井信一郎连说了三个好字对少年的不知好歹给予了高度赞赏,“这性子不错,随我。”老爷子非常高兴,成年人的变脸往往只在一瞬间。
鹤井信一郎取了两柄木剑来,递给孙子一只,道:“打赢我,便有资格与我谈条件。”
山田冈正接过木剑,端正姿势,深吸了一口气,一声大喝,举剑,冲刺,斜劈一气呵成,却被老人横剑一挡,一带,山田冈正的剑在老人身前划了两圈,少年握剑的胳膊被扭成了麻花,眼看着便是被缴械落败。
山田冈正脚下一蹬,整个身体在空中旋转360度,落地瞬间转身向前,身子贴老人的木剑欺身而上,手里的木剑顺着少年的腰划了两个圈,借着旋转的势头便是一个上挑,若是真剑,只怕下一秒老人便被开胸破腹。
但是鹤井信一郎毕竟是剑道世家出身,本身又是当地有名的大剑豪,对战经验何其丰富,他只是一个仰躺,便轻松躲过了少年这必中的一剑,身体一翻面朝地面,双手撑地,腰腹用力,双腿如风扇旋转,踢中了山田冈正的腿弯,将少年绊倒在地,少年迅速向远处翻滚,躲开了老人的后续连招,老人瞅准方向,双手用力,整个人如一条弧线落在少年身上,在少年尚未反应过来之前,两发横斩打在少年的两只胳膊上。
山田冈正的胳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了起来,少年挣扎着,胳膊却使不上力气,他用仰躺着,双脚踩着地面,想用腰腹的力量翻转起身,鹤井信一郎随手又是两剑斩击在他的双腿上,力道之大几乎让山田冈正以为自己的腿被打折,剧烈的疼痛让他忍不住闷哼出声。
鹤井信一郎剑指着少年的脖子道:“你输了。”随后起身,将木剑丢给一旁的侍从,吩咐道:“把他带下去治疗一下,”
“以后你就叫鹤井时八郎。”这句话是对山田冈正说的。
是夜,山田冈正躺在榻榻米上呆呆的看着天花板,医生说他受伤严重,至少需要在床上静养七八天才行,而且是吃饭都需要人喂的那种静养。为此鹤井千奈美揪着丈夫的耳朵骂了他一个下午。
鹤井信一郎却觉得不是什么大事,谁学剑还没受个伤的。而且伤成这样刚刚好,他母亲当年可是逃家十一年了无音讯,保不齐这逃跑基因遗传给了他呢。
山田冈正是被饿醒的,像是三天没吃饭一样的饿,饥饿如火,灼烧脏腑,山田冈正尝试喊了两声,声音嘶哑,无人应答。无可奈何,他只能试着挪动不怎么疼了的四肢,随及发现,自己的胳膊腿除了被打的地方有些许的钝痛之外,竟已可以自由行动了。
可能是大夫诊断错了吧,他心想,随及摸索着下了床。时值深夜,万籁而无人声,星河璨璨,虽比不得满月,却也足以看清大致轮廓。
从食堂里拿了三个馒头,少年翻过花田信野家的围墙,冲着卧室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再见了,花田爷爷,再见了,美穗,我不能放弃山田冈正这个名字,这是父母亲留给我的最后东西了。”
“做一个豪门大小姐,一定会比跟着我这个一无所有的哥哥过得幸福吧,美穗。”少年心想,随后辨了辨方向,大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