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接近五月,草长莺飞,白昼渐长,天气也愈发暖和了。
最显著的一点,女巫们穿着的长袍越来越清凉了。年轻男巫们原本随着季节变动渐渐收敛起来的兴趣,在这些清凉袍角的撩拨下,又重新躁动起来。
周日的下午。
正常情况下伊莲娜应该与郑清一起在图书馆里学习,但因为某个心照不宣的理由,女巫表示自己有些忙,而男巫则体贴的表示可以理解。所以最终郑清只能选择与萧笑一起写作业。
辛胖子这两天一直在跑新报道,成天看不见人影。
直到例会前,他才匆匆赶到图书馆,找两位好友抄作业。
“总这样不行的。”郑清将自己的魔咒课作业塞给胖子的时候,苦口婆心的劝了一句:“还有一个半月就期末考试了,你难道打算当尼古拉斯二世吗?”
按照教学计划,第二学期的‘停课、复习、考试’时间被安排在了六月九号至六月十九号之间,而今天已经四月二十六号了。
满打满算,距离期末考试只剩下四十三天时间,还不足一个半月。
甫一算出准确日子,连郑清自己都被吓了一跳。他原本只是随口教育一下胖子,却没想到时间过的这么快。
“一个半月?”辛胖子显然也被郑清的话吓了一跳:“我怎么记得这个学期刚开学?!”
“从宏观的角度来看,时间是趋于停止的;但从微观的角度而言,时间又具有类似‘加速度’的特性。所以你感觉时间越过越快,并不是错觉。”萧笑一本正经的分析着。
郑清与辛胖子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接口下去。博士总能把一个很简单的话题聊到很深奥的程度。
郑清摸出怀表,瞅了瞅时间,习惯性的戳了戳表壳,没有戳进去。
“你还是去教室补作业吧,教室里气氛更好一点。”郑清转头看了一眼正四处找座位的胖子,建议道:“图书馆里太闷,我觉得你会在写作业的时候睡着。”
这话一点不假。
相对于静谧的图书馆,略显嘈杂的教室显然更容易让人打起精神。至于嘈杂的环境会不会影响学习思路,显然不在抄作业的同学考虑范围之内。
辛胖子立刻接受了郑清的建议。
“走起,走起。”他一把捞起从郑清与萧笑那里抢来的作业,匆匆向外赶去:“走快些,还能占个好位置……段小贱最近一直在跟我抢倒数第二排那个靠窗户的位置,太贱了。”
段小贱就是段肖剑,因为形象有点猥琐,而且总是与胖子作对,因此被冠以小贱的外号。
离开前,郑清最后看了一眼伊莲娜平日坐的那个位置,猛然想起一件被自己忽略的事情。
“你听说过锁罗门吗?锁子的锁,不是所以的所。”他想起女巫们在秘境世界里构建的那座魔法阵,想从博士这里打听一点细节。
萧笑横了他一眼。
“早干嘛去了?”他语气有些不悦:“这方面的资料在图书馆最深处,你想要借阅,需要教授的批条,而且只能在相应书架旁边的桌子上看。带不出去的。”
“‘锁罗门’是巴比伦法师团大巫师约翰·迪伊博士改良的密契魔法阵,用来沟通星空深处某些不可名状的存在。虽然很大程度上减轻了原本密契魔法阵的副作用,但因为糟糕的适用性,最终还是没能传承下来。”
郑清没有在意萧笑口中‘糟糕的适用性’,而是注意到一个关键词:
“你的意思是说,这种魔法阵早就已经失传了?”
“难道你发现‘锁罗门’魔法阵了?”萧笑眯着眼,看向年轻的公费生。
郑清坚定的摇了摇脑袋:“我只是随口问一下……忘了在什么地方看到这么个名字,觉得很有趣。”
萧笑鼻子里发出很响亮的哼声,显然不相信同伴的托词。
“假如,”郑清厚着脸皮,继续问道:“假如,我看到有人在架设‘锁罗门’……这件事有危险吗?”
“这是自然。”萧笑扶了扶眼镜:“据说跟巴比伦法师团有关联的巫师运气都会变得比较差……如果我是你,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就会把耳朵给捂住。”
“那你怎么没有捂住耳朵?”
“因为我不是你。”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图书馆外。
郑清正考虑做点什么,加强自己与伊莲娜的运势时,却注意到辛胖子并没有像他想象的那样急匆匆赶去教室,而是站在路边,抱着一沓作业,满脸深沉的审视着什么。
“你在干嘛?”郑清推了胖子一把。
“我在尝试抓住春天的尾巴。”胖子的回答很有诗意。
郑清挑了挑眉,顺着胖子目光向不远处看去。那里恰好经过一群莺莺燕燕的女巫。她们嬉笑着,打闹着,身上穿着轻薄的长袍。其中几位的裙摆好像都能透过光线了。他的嘴角抽了抽,意识到胖子在看什么了。
“那个叫做‘玲珑纱裙’。”萧笑也注意到两位同伴的目光,适时开口解释道:“是时下最流行的女士真纺巫师袍类之一。相对于那些把巫师袍改短的异类,这种形式更容易让大众接受……你可以给伊莲娜买一条。”
女巫们似乎注意到路边男巫的视线,有几位抬头向这边看了两眼。
胖子毫不避讳的睁大眼睛,还打了个无声的唿哨;郑清倒是还有一点羞耻感,倏然垂下眼皮,收回了目光,踢踏着脚步,仿佛在观察脚边的蚂蚁。
“她们不冷么,”他咕哝了一句,扯着衣领,扇了扇风。虽然只是简单的一瞥,却让他心底升起一股燥热的感觉。
“真是世风日下。”萧笑摇摇头,扯着胖子向教室走去,同时问道:“你这几天在做什么报道?怎么这么忙?”
胖子被两人拽着,恋恋不舍的离开路边。
“还有什么报道,不外乎‘九有学院又有良心学生’‘阿尔法学院面具下的虚伪’这类报道。”谈及这个话题,他的神情明显沮丧起来:“讲道理,我宁愿继续去贝塔镇北区蹲着,观察戏法师们的生活,也不愿在报纸上跟另外一堆人吵架。”
“这种话题,就像个泥坑,陷进去,没有不惹一身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