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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宁薇在心里计划了一番,关于贺老先生这个案子,在最后结果没有出来之前,她当然要尽力去争取,毕竟这次公费出国深造的机会太难得。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但同时,她也要做好失败的准备。
虽然这次出国的两个名额,上面说了,能者得之,但据张佳佳和钱文森两人谈话里的意思来看,上头为了平衡设计一部与二部的关系,最大的可能是从这两个部门里各选一人。这也可以理解,若是两个名额都落到了设计一部,二部的人肯定不干。
至于如何让贺老先生在两个部门里各选一件作品,这个就更简单了,毕竟每件作品呈到贺老先生面前的时间和顺序都有很大的人为操作空间,更别提若是前面有了贺老先生比较满意的作品,后面的作品完全有可能连贺老先生的面都见不到。
既然钱文森已经在私底下跟张佳佳谈妥,要将这个名额留给她。那对于其他人一定会大力打压,而自己这个猎物更是会受到钱文森的重点关注对象。
左宁薇不知道他会在哪个环节动手脚,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未雨绸缪。她不能像以前一样,不把钱文森这只苍蝇一回事了。相反,她还要时时刻刻了解钱文森的动态,留意他的一举一动,争取能提前防范住他的捣鬼。
同时还要想办法收集他潜规则女下属的证据和其他非法或者极其不道德的行为,这样万一有朝一日撕破了脸,她也能将这个人渣给拉下马。
这样一来,她就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对钱文森避如蛇蝎了。
将思路理了一遍,左宁薇看着不断下滑的电梯,犹豫了一会儿,果断地按了“-2”,这是这家ktv的地下停车场,钱文森的车也停在这里。
她出了门,在阿成他们那群人的车子附近找到了钱文森的那辆银色奔驰。
左宁薇轻轻扯了一下单肩包的肩带,借着从包里寻找纸巾的动作,站在原地,偷偷打量了周遭的环境一圈。
这个停车场的监控不算少,钱文森的那辆奔驰左后方就有一个摄像头挂在那里。左宁薇不是专业人员,分不出这个摄像头的具体监视范围有多远。不过外行人也有外行人的办法。
左宁薇拿起纸巾擦了擦脸,然后抬头做出寻找垃圾桶的样子,接着绕到奔驰车后方,将纸巾抛进了旁边的垃圾桶,这才拿着包包往出口的方向走去。
走到奔驰车旁边时,忽然听到啪啦一声,她连忙拿起包包一看,原来是包上的那颗金属的配饰掉到了地上。
“烦躁,怎么又掉了。”左宁薇抱怨了一句,蹲下身,在车边找到了那颗金属配饰,她伸长胳膊去将配饰捡了起来。
在这个过程中,一个黑色的微型窃听器飞快地黏在了车上。
这个窃听器是当时去买针孔摄像头和录音器时店家推荐给她的,只需要插入一张手机卡,把它放在有手机信号的地方,再拨打这个电话,窃听器就会在不响的情况下动接通,进入接听状态,周围的声音都可以听到。而且更妙的是,这个窃听器还有定位的功能,也就是说,只要这东西不被发现,不脱落,她随时都能知道钱文森去了哪儿。
据那店家说,还有一种像电视上那种可以监控手机通话的定位窃听软件,把这种软件直接安装到手机中就可以实现定位、窃听。可惜她没办法在不引起钱文森怀疑的前提下拿到他的手机,所以目前只能暂时放弃这个很诱人的念头。
达成目的,左宁薇神色如常地站了起来,将手里那颗银色的金属配饰挂回了包包上,然后踩着哒哒哒的高跟鞋离开了车库。
回家的路上,她打开了微信朋友圈,毫不意外,不少同事都晒出了今晚在ktv玩的照片,其中又以晒钱文森的最多,尤其是阿成,还在朋友圈里特意感谢了钱文森。
也是,不管怎么平易近人,到底是决定自己职场命运的顶头上司,捧着点、敬着点总没错,人之常情。
根据这些图片来看,他们应该还在ktv没有离开。
过了一会儿,左宁薇又刷了一次,这次出现了一张最新的合照,偌大的蛋糕上面插满了蜡烛,十几个同事围在蛋糕周围,笑靥如花。
蛋糕既然都拿上来了,这场聚会应该也快到尾声了。
因为他们每次给同事过生日,都会发生抹蛋糕大战,这块蛋糕吃进肚子里的少,大部分都涂抹到了寿星的脸上和衣服上。这么一闹,包厢肯定一片狼藉,也没法待了,因而蛋糕总是最晚上的。
想到这里,左宁薇唇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从手机里挑出一张昨晚伏案画画时露出两只手和下面雪白的纸张的照片,发到了朋友圈,还配了一段文字:回家的路上突然灵感迸发,今晚不眠不休!
毫不意外,没过几分钟,张佳佳就在下面点了赞,还回复她:亲爱的,棒棒哒!
跟以往一样亲昵热情的语气,而且还是第一个点赞回复的,不知情的人见了,肯定会以为她们俩的感情很好。
以前,左宁薇也是这么认为的。
但经过晚上这一幕的冲击,她也明白了,她与张佳佳不过是塑料花的友情,这点情谊在利益面前不堪一击。难怪很多人都说学生时代的友谊最单纯最值得回忆、珍藏呢,比起刀不刃血的职场来说,确实如此,成年人的世界有太多的勾心斗角了。
左宁薇唏嘘了两声,因为先前就有了心理准备,倒是没有太难受。
她低着头,十指如飞,给张佳佳下套:佳佳你对我真是太有信心了,不过咱们部里能人辈出,虽然有了灵感,我心里还是没底啊。你不知道,那天我无意中路过慧姐的位置时,发现她都快画完了,而我才开工。还有蒋设,他不但设计别出心裁,是咱们一部最有灵感的设计师之一,而且我还听说,他来历不小呢!
有个这个饵,自以为将这次出国的名额握在掌心的张佳佳肯定会不安,以她的性子一定会去找钱文森。
可能是本身都是靠后台竞争,遇到了同样有靠山的蒋设,张佳佳有些心虚,很快就回复过来了:蒋设有背景啊,怎么平日里没听说过?
左宁薇模棱两可地说:“是啊,具体是什么来头我也不清楚,不过总监好像都对他蛮客气的。幸好名额有两个,咱们也不是没有机会。
看见最后一句话,若不是在公众场合,张佳佳早将手机摔在了沙发上。
左宁薇听信了钱文森那天的话,傻乎乎的以为他们一部有可能会将两个名额都收入囊中,但她跟了钱文森一年,透过他,很清楚公司上层的打算。这两个出国的名额,公司早已经划定好,一部二部各一个。否则若是全落入其中一个设计部,另一部总监的脸往哪儿搁啊。
蒋设比她和左宁薇都早进公司,而且在安城的业界也算小有名气了,若是他也有背景,自己还真不是他的对手。
张佳佳烦躁地捏着手指,在散场的时候刻意落后几步,用尿遁的借口,躲进了洗手间。
一进去,她就立即给钱文森发了条信息,让他等自己。
钱文森没说谎,他老婆真的又出国了,因而看到张佳佳的信息,以为她是在邀请自己过夜。虽然他最近对张佳佳有些腻味了,但长夜漫漫,有送上门的女人暖床,不睡白不睡。
他玩味地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镜框,寻了个借口,跟众人分开。
等大家都走得差不多了,他才慢慢将车子开到门口,早已等候在那儿的张佳佳立即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上车没说两句,她就按捺不住,问道:“蒋设是什么来历?”
钱文森瞥了她一眼:“怎么想起问蒋设?”
张佳佳见他不答反问,愈加烦躁。不过短短一年,钱文森就厌烦了她,她若不趁着他对她还留有一点情面的机会,好好捞一笔,以后就没机会了。
金钱上,她现在住的房子是钱文森给她出的首付。安城的房价不低,好几万一平米,以她的工资收入,省吃俭用也要十年八年才能勉强凑得齐一套小房子的首付。
钱文森这一年在金钱上对她的付出可不少,再想让他在钱上大出血肯定没门。而且便是他愿意花个十万二十万打发了她,她也不愿意。比起这点鸡蛋,她更心水会下蛋的母鸡,而出国深造就是这样一只金母鸡。
只要她能拿到这次机会,出国深造一年,镀金回来,在公司的地位就会跟着水涨船高,薪水翻个倍不是问题,而且以后升职空间也大。这可不是十万二十万能比拟的。
所以她对这次出国的机会志在必得,一部凡是参加了竞选的人都是她的对手。
不过钱文森这人吃软不吃硬,而且还有很深的大男子主义,对他只能来软的。
张佳佳眼皮往下一拉,做出一副沮丧的模样,眼巴巴地看着钱文森:“我听说蒋设背景很深,若是他也找人,会不会让你很为难?”
这是怕他压不住场子呢,钱文森心知肚明,哼笑一声,腾出一只手捏了捏张佳佳粉嫩嫩的脸:“放心,蒋设不会跟你抢这个名额。他是景安的公子,到咱们公司不过是来锻炼锻炼罢了,今年就要走了。”
景安是业内很出名的一家上游供货商,也是升华珠宝的合作伙伴之一。张佳佳没料到平常看起来不起眼的蒋设背景这么深,她有些懊恼,早知道办公室有这么一尊大佛,她又何必扒上钱文森,被他那点糖衣炮弹给迷晕了眼。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为时已晚,往好里想,蒋设不会是她的竞争对手。
没了他,其他的人,张佳佳相信钱文森都能搞定。她悬起的心放了下来,也有心思跟钱文森闲聊了,聊着聊着,她用半是好奇半是调侃:“钱总,宁薇是咱们部门最漂亮的,就是拿到公司也是数得上号的美女,公司里多少小伙子盯着她,你怎么这会儿才想着下手?也不怕她被人追了去。”
恰好是红灯,钱文森曲起中指无意识地敲着方向盘,觊了张佳佳一眼:“你又怎么知道我以前没下过手!”
从窃听器里听到这话,有些遥远的记忆从左宁薇脑海里蹦了出来。
她想起刚入职的那半年,钱文森曾经带她出去过好几次,每次都很绅士、客气、有礼、大方。她那会儿刚毕业,手里没什么钱,也不好意思问父母要,因而也没准备礼服,钱文森看出来后,还送过她一件漂亮又昂贵的裙子。
左宁薇拒之不得,但第二天就将刚发没多久,还没捂热乎的工资给了他,权当她自己买了那条裙子。
后来,后来是公司里一位董事的公子追求她,似乎从那时候开始,钱文森就没再带过她出去了。
现在想来,竟是那位董事公子无意中拯救了她,不然以她刚毕业时的单纯和对钱文森的信任,很可能会不知不觉着了他的道。
左宁薇心里苦笑了一下,低头看着左手腕上的红点,抬起来,放在唇边吻了一口。
就这么会儿功夫,那边张佳佳两人的谈话转了好几圈,最后又转回到了这次出国的事情上:“钱总,我听说王慧他们几个的设计都做好了,是不是真的啊?”
钱文森斜了她一眼,笑得不怀好意:“没错,都已经发给我了。你想看,那你准备拿什么谢我?”
张佳佳伸手捶了他一记,脸上摆出娇羞的笑:“钱总,你想让人家怎么谢你嘛,以身相许可以吗?”
钱文森眼里的邪光挡也挡不住:“我还稀罕你的以身相许?周六跟我去明日度假村!”
闻言,张佳佳的脸刷得一下变得苍白,毫无血色。
左宁薇隔着手机,看不到张佳佳的表情,这会儿她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钱文森竟将他们的设计泄露给了张佳佳。
陈治像一阵风般冲了进来,待看清楚包间里坐的是左宁薇后,他黑褐色的眸子中滑过一抹暗芒,忽地上前两步,双手撑在桌面,弓身逼近左宁薇,目光锐利逼人:“你约我?”
闻言,左宁薇捏着茶水单的手一顿,抬起头,一脸错愕地望着他,眨了眨无辜的眸子反问道:“不是你约的我吗?”
陈治皱眉,没等他弄清楚状况,包间门再度被推开,蒋设双手插兜,戴着一顶棒球帽,吊儿郎当地踏了进来:“你们俩约我?”
这话说得太可笑了,看左宁薇和陈治现在的表情和所站的位置也知道,这两人绝不可能是一伙儿的。
这蒋设分明是揣着明白装糊涂,陈治瞥了左宁薇一眼,慢慢站直身,就近坐了下来。
蒋设往里走了几步,拉开左宁薇旁边的椅子,也跟着坐了下来,目光在左宁薇和陈治两人之间徘徊:“我说,你们俩都比我先来,能跟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吗?”
陈治正想说左宁薇先到,忽然大门又被推开了,另一个女同事曹佳琪走了进来。
接下来,大家都像是约好了一般,办公室的同事一个个鱼贯而入,进来后,都一副怔愣不解地模样,瞟向先来的同事。
不过才几分钟,办公室里三十几号人都快在这个不大的包间里聚全了。
这时候,大家都意识到了不对劲儿,你看我,我望着你,皆不说话。
最后还是陈治最先打破了沉默,他打开手机,在上面滑了几下,然后将手机往前一推,摆在桌子中央:“我收到了一封陌生人的邮件,约我今天下午六点在这里会面。”
有了他带头,其他人也相继解锁了手机,打开邮箱。
每个人的邮箱里都躺着一封邮件,上面的内容都一模一样:想知道这次贺老先生的案子花落谁家吗?23日18点,郁香茶楼二楼三号包间见。
神神秘秘地一条信息,勾起了不少人的好奇。
要知道贺老先生的案子虽然只是一件钻石婚的礼物,但贺老先生放了话,设计可以尽情发挥,不拘材质,不限价格,只要合乎他的心意即可。
也就说,这件首饰,可以是几千上万块的金银饰品,也可以是几百上千万的顶级珠宝,一切都只有一个标准,让贺老先生满意。
对每个珠宝设计师来说,能接触、随心所欲地用顶级奢华材料亲手设计制造出一件奢华美丽的珠宝,在自己的履历上添上精彩的一笔,无疑是个天大的诱惑,更别提,事成之后不但有丰厚的提成,还能让自己的名气更上一层楼。
所以,哪怕是小有名气的设计师们也没人会傻得放过这个机会。他们跟只是作为备选方案,为了两个出国名额,暗地里争锋的小设计师们一样珍惜这次机会。
所以接到这封邮件后,很多人才会保持着宁可信其有的想法过来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哪知道,发邮件的人自个儿没露面,却将他们所有人都弄了过来。
蒋设偏着头,目光从桌子上那一堆手机中滑过,忽然,他秀气的眉毛往上一拧,伸长脖子,凑过去,指着邮件上方的发送时间说:“这应该是用的软件群发,所以连发给咱们大家的时间都一模一样。发邮件的人将咱们叫来究竟有何目的?”
大家低头看去,还真是这样,连秒数都没差别。
“发邮件的人有何目的暂且不谈,”陈治右手托着下巴,眯起眼用审视的目光在屋子里梭巡了一圈,嘴角浮起一抹玩味的笑,“你们就不觉得奇怪吗?除了请假的王慧,部里就总监和张佳佳没在这儿!”
经他一提,大家才发现,这间屋子里独独漏了王慧、钱文森、张佳佳和小美。王慧请了两个月的假,等她销假上班,这事早已尘埃落定,小美不过是个才进公司不到一个月的实习生,她连参与这件事的资格都没有。
这两人没收到邮件,再正常不过。可那人既然给他们三十来号人都发了邮件,又怎么会独独漏掉总监和张佳佳?原因只有两个,一个是不小心漏掉了,另一个是这两人跟此事有关,后者的几率远远大于前者。
想到这个可能,部门里有几个老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各自中对方眼中看到了诧异和愤怒。
张佳佳自以为她与钱文森的事情瞒得紧紧的,但这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是一些在公司了呆了许多年,对钱文森爱吃窝边草的性子有所了解的老人。
只不过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人家双方你情我愿,旁人心中再不屑,再鄙夷,顶多背后当做笑料拿出来议论两句。谁也不会傻得正义感过剩,冲出来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揭穿批判这两人,平白惹一身腥。
可若是这件事不仅仅是简单的钱色交易,而是可能侵犯在场众人的利益呢?事不关己,大家都可能高高挂起,置之一笑,但若是涉及到自己的切身利益,没几个人还能保持无动于衷。
尤其是一部里也不是人人都对钱文森心服口服。像陈治,他明明比钱文森先进公司一年,业绩也不比钱文森逊色,但就因为背后没人,总被钱文森压一头,在公司干了这么多年,还只是个资深设计师而已。他心里早积了一口郁气,这会儿想到钱文森可能暗地里假公济私,将公司的资源偏向张佳佳,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他恨得眼眶都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