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段三公主雇着马车兴冲冲赶来之时,盛和居门外,有一对母子,才正下马车。
春闱昨日刚结束,李尚林稍歇息了一晚,今日便带着母亲出来散散心。他在贡院的考场里待了十来天,且先不说自己辛苦,母亲也在客栈里独自住了十来天,他怕母亲一个人憋闷,所以一得空,便带母亲出来走走,也顺道看一看现如今正在修整中的新宅。
前些日子宫里传了消息,姐姐李妙淳被封为贵仪,皇上也相应的给李家赏赐了宅院田地等私产,意在将他们留在京城,落地生根。左右老家已没了什么近亲,留在京城离姐姐还近些,母子俩都没什么意见,只是新赐的宅邸尚需修缮,并不能立刻居住,是以这些时日,他们仍住在客栈中。
因新宅也在东城,离盛和居本就不远,待查看过后,李尚林便正好带母亲来尝一尝这盛名在外的京城第一食肆。
盛和居自是门庭若市,幸好时间已算稍晚,错过了中午的高峰,店中仍有空位,李家母子进了门,立时有小二上前招呼。
小二将母子两人带至二楼一处安静的地方,笑问道:“客官要点些什么菜?”
李尚林也回之礼貌一笑,问道:“我们是头一次来,不知店中什么菜式最为有名?”
店小二嘴皮子溜,闻言忙报起了菜名,什么龙井竹荪,红梅珠香,宫保野兔,佛手金卷,一时间各种菜式听得人眼花缭乱,李母笑道:“既是老店,自然招牌多,咱们就两个人,你看着点吧,不要浪费便好。”
李尚林便道了声是,斟酌着点了几道合母亲口味的,店小二见他教养良好,一身书卷气,不由得好奇问道:“敢问这位官人可是今年应考的举人老爷?”
李尚林微笑谦瑾道:“不敢当,在下正是今次应考的考生。”
店小二眼睛一亮,忙殷勤道:“那您可少不得要点一道糖醋鲤鱼,这是咱们店中名菜,精选黄河鲤鱼烹制而成,且每日数量有限。最要紧的,凡是吃过这道菜的举人老爷,无不杏榜题名,保管您此后鱼跃龙门步步高升!”
店小二越说越起劲,李尚林却是淡淡一笑,“这些不是该考前吃的吗?如今考都考完了,吃了还有用?”
店小二忙道:“自然有用,只要还没放榜都灵的!”
难得这店小二一气儿说了这么多,李母在旁忍不住呵呵笑道:“既然这么好,那可得尝一尝,好歹沾沾喜气。”
店小二点头道:“就是就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要知道这黄河鲤难得,咱们店里都是限量供应的,我方才去看了,厨房正好还有最后一份,要是错过,就只能明日请早了。”
既然母亲也发了话,李尚林于是道:“那就烦劳添一份吧!”
店小二忙哎了一声,去厨房下菜单了。
而此时,段菁菁的马车才刚刚赶到。
段菁菁领着灵儿从车上下来,大摇大摆进到堂中,立时又有跑堂的迎了上来,灵儿二话不说先拿出一个银裸子,点名要了雅间,跑堂的见她们出手阔绰,不敢怠慢,忙领着人上了二楼。
接下来自然是要点菜了,跑堂的如先前那个店小二一样,极熟练的报上了菜名,经过段三公主首肯,订了几道镇店之宝,跑堂的赶紧应下,跑去后厨下菜了。
灵儿环顾一圈周围,有些犹豫,问道,“公主,我看这店中布置很是一般啊,果真是京城第一食肆吗?”
段菁菁不以为意,“我二哥既然这样说,八成不会错的,他走南闯北见的多了,能入他的法眼,必定不简单,尝尝再说。”
只是话音刚落,又见那跑堂的折返了回来,带着歉意笑道:“不好意思这位客官,您来的不巧,那道糖醋黄河鲤鱼刚好售罄,您看,换成松鼠鱼可好?”
段菁菁咳了咳,故意粗声粗气的说,“松鼠鱼?本公子才在江南吃过正宗的,何苦进了京还要吃?现在才这个时辰你们就卖完了,晚上怎么办?休要欺负我是外地来的!”
这跑堂的忙摇手,“小的怎敢欺负您?这道菜真的是卖光了,您有所不知,这黄河鲤实在难得,本店每日就只进六十条而已,想吃的客人都是中午来,根本留不到晚上的。是小的不对,头前一位客人才刚下了单,小的不知,这才又推荐给您了,小的给您请罪,您大人有大量,别跟小的一般见识了吧。”
每日只卖六十条,且晚上还吃不到?一听这么说,段菁菁却偏偏更加来了兴趣,忙道:“你既这么说,本宫……呃,本公子还偏要尝一尝,”说着叫灵儿拿出一个银锭放到桌上,道:“本公子加价,今日一定要吃到,你去想办法吧!”
跑堂的登时被这个银锭给晃了眼,这价加的,一百道糖醋鱼也能买下来了,果然是位阔绰主儿,忙将银锭揣在怀里,点头哈腰的连连道好,出门想办法去了。
银子是拿到了,可事情怎么解决呢?跑堂的想了想,只好来到李家母子面前游说,道是他们下单晚了一步,黄河鲤鱼被别人先定走了。
他只当李家母子看上去好说话,哪知李尚林却似笑非笑的望了一眼雅间的方向,问道:“那道菜可是被包厢中的客人定了?”
跑堂的想都没想,点头道是。
却见李尚林敛起笑意,道:“请恕我直言,那包厢里的客人在我们点菜后才到,总不会先比我们下单,所以这先后顺序,恐怕店家是弄错了,你的这些话,该去向包厢里的客人说才是。”
跑堂的一愣,倒没料到他这么不好糊弄,
但那怀中的银锭实在诱人,叫人难以割舍,跑堂的换了张笑脸,又道:“客官说得有理,可您有所不知,那两位客人远道而来,就冲着这道菜,您看,您能不能通融一下,这样吧,我们额外送您一道奶汁螺片,这也是咱们镇店之宝。”
闻言李母似是有所松动,李尚林却坚定说不,“贵店名声在外,想来这百年美名不是靠见人下菜单的法子得来的吧?”天下各行各业都讲究先来后到的道理,若论起远近,我们进一趟京也要花费月余,配不配享用这黄河鲤鱼呢?”
没想到这年轻人看着面善,却是个不好说话的。跑堂直觉棘手,思来想去,还是店里的名声要紧,只好又回到包厢,把银锭给退了回去。
此时满心期盼糖醋鱼的段菁菁眼见这种情况,顿觉气不打一处来,这天底下居然有人敢跟她三公主作对?立刻一拍桌子起了身,往那桌“不好说话”的客人走了过去。
糖醋鱼工序多,还在后厨烹制着,其他的菜色已经陆续上了桌,李尚林正要叫母亲动筷,就见一位面色白净的小生一阵旋风似的到了桌前。
他诧异抬脸问道:“这位公子有什么事吗?”
段菁菁原本怒气冲冲,却在看清那年轻人的面容后不由得怔楞一下,一时间脑中一片空白,竟有些忘了说什么……
好在灵儿已经追了过来,替她发话道:“这位公子,能否将那道糖醋鱼让给我们,我们公……公子最爱吃糖醋鱼了,若是吃不到,今晚恐怕,难以入睡,希望……您能成全。”
什么?难以入睡?吃不到鱼就睡不着觉……
灵儿也是头一次做这等横事,良心还有些不安,一句话说的磕磕绊绊,瞬间叫段三公主的气势又矮了一截,而这说辞也实在古怪,分明描绘了一个古怪的吃货,实在没什么震慑力。
李尚林方才匆忙一瞥,并未看清那进到包厢中的两人的长相,后来听那跑堂的一说,还以为会是什么蛮横的主儿,哪知近了才瞧见,这两名男子实在是……有些文弱,巴掌大的小脸,白净中还透着粉,简直像个姑娘。
再加上这样一番说辞,他纵然方才义正言辞,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眼见这般情景,一直没有说话的李母终于开口了,温和笑道:“君子有成人之美,既然这位小公子这么爱吃,那咱们就让出来吧,反正点的菜多,总归也吃不完,以后还有机会再来的。”
李尚林是个孝顺孩子,见母亲这样说,便也点头道:“好吧,那就将这道菜让给公子吧。”
若叫人馋的睡不着,实在是罪过!
段三公主的小脸早已涨的通红,只得勉强撑住,效仿男子抬手道了声谢,迅速扭头回了包厢。灵儿也跟着道了声谢,赶紧跟了上去。
关上门,段菁菁懊悔的直跺脚,“谁叫你这么说的,我虽然是喜欢吃鱼,但什么时候馋到睡不着觉来着!你这么说,叫我的脸面往哪儿搁?”
灵儿反应过来,连连跟她赔不是,“公主息怒,我一时紧张就说成那样了,不是有意的。再说,您到了跟前,怎么反倒不说话了……”
段菁菁一愣,她也不知道方才自己为何说不出话,只记得那时眼中全是那张叫人过目不忘的脸,根本什么也想不起来……
糖醋黄河鲤鱼终于做好,被送进了包厢,灵儿赶紧夹了一块,挑出当中的鱼刺,送至公主面前。
段菁菁充满期待的放进嘴里,唔,鲜香酥脆,酸甜适口,果然很好吃!
其他的菜式也都很是不错,也都别具匠心,这京城第一食肆果然名不虚传,总算没白跑出来!段菁菁自我抚慰了一番,然而鬼使神差的,却不受控制的向包厢外悄悄投去目光。
透过门缝,她瞧见外面的那对母子吃的也很快乐,尤其那个年轻人,嘴边带着淡淡的笑,主动为自己的母亲夹菜。
那场景似乎很吸引人,竟叫她不知不觉的看了好久,直到灵儿提醒她吃菜,她才回过神来,一瞬间,脸蛋又红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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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午饭,母子二人便要离开了,李尚林问道,“母亲想回客栈歇息吗?”
李母想了想说,“难得出来一趟,带为娘去买几件首饰,顺道再为你置办几身新衣吧,上回你姐姐信中不是说,等你考完,咱们就可相见了吗,现如今她当上了贵仪娘娘,咱们若是进宫,千万不能给她丢脸。”
母亲说的有道理,李尚林便应下来,出了盛和居,叫车夫将马车去往热闹的北鼓巷。
眼瞧着外头那母子俩离开了,包厢里满桌的美食似乎渐渐没了味道,段菁菁将筷子一搁,道:“吃饱了。”
灵儿上前请示,“公主,那我们就回驿馆吧。”
段菁菁一脸莫名,“本公主才刚刚准备好呢,这么早回去做什么?”
灵儿一楞,“那您还要去哪儿?”
段菁菁早就打算好了,“我二哥不是说,绣巷卖胭脂吗,正好去瞧瞧,等买完胭脂再去瓦子坐坐,早就听说京城流行傀儡戏,今儿你走运,本公主带你开开眼界。”
什么,堂堂公主竟要去逛勾栏,灵儿顿觉不好,忙要劝阻,段菁菁却自己往外走了,还撂下一句,“别忘了付账啊!”
灵儿无奈,只好掏出一个银锭放在桌上,快步追了出去。
绣巷街开的多是胭脂铺绸布庄,也有成衣铺,专卖丝线之类的女工材料铺子,总而言之,街上来往的多是妇人。
大理国偏居一隅,终归不似京城这般繁华,虽然王宫并不缺这些,但亲自采买总要有趣的多,段菁菁主仆两个在此见到了不少新鲜玩意,游逛得的不亦乐乎。等把一条街走完,日头竟已西移了。
灵儿走得脚都酸了,段三公主却玩兴正浓,大手一挥,继续吩咐道:“此时正好,看傀儡戏去!”
马车于是又赶往金明池南的狮子街。
京城最近热闹,夜晚较白日更是有增无减,等车赶往狮子街附近,已是华灯初上的傍晚,大理国的三公主终于见识了一番什么叫做摩肩擦踵。
路上人多,马车不得不慢了下来,耳听外面热闹,段菁菁好奇的往外看去,只见临街的店铺灯火明亮,路上行人熙熙攘攘,甚至间杂许多异族人。
灵儿也伸头出来看,一边感叹,“真是热闹啊,比咱们那里多出许多人呢!”说完又有些担忧,问道,“会不会不安全啊?”
头前驾车的车夫听见了,呵呵笑着回答她,“二位客官放心吧,前阵子咱们京兆府的大老爷下令肃清民风,一下子捉了许多地痞恶霸,现如今城中很是安全,可放心游逛!”
灵儿这才放下心来。
又走了一阵,灵儿忽然拉了拉段菁菁的衣袖,指着窗外的某一处问道:“公主您看,那个女子好像有点眼熟呢!”
段菁菁早就看见了,嘴里答道:“萧毓芸。”
灵儿点头,“对对,就是那位北辽长公主,原来她也进京了,也出来游玩呢!”
同样是公主,既然自己能趁机来玩,萧毓芸当然也可以,段菁菁有些好奇,“方才同她一起出来的那个男子是谁?瞧着不像辽人,像是汉人呢。”
灵儿想了想,“听闻北辽比咱们大理国民风还要开化,女子地位与男子无异,这位公主能与男子一同出游,也不算什么。”
段菁菁扯了扯嘴角,她对萧毓芸没什么好印象,上回在父王寿宴上碰面,萧毓芸居然公开嘲讽她们大理国是弹丸小地,极度没有教养。所以如今再看到她,段三公主还是免不了嫌恶,没有过多盯着她看,转头继续去瞧别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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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梨宫。
眼看着已经暮色四合,一直也没等到乾明宫里有人来传话说皇帝要来用晚膳,倚波便先叫尚膳监给静瑶摆了晚膳。
静瑶在桌边坐下,无意一瞥,却瞧见倚波脸上有些闷闷的,不由得好奇起来,问道:“谁惹你了?”
倚波摇摇头,欲言又止的模样。
静瑶便□□萍宵雨退了下去,又问了她一遍,“挂念魏大夫了?”
倚波顿时红了脸,辩解道:“什么魏大夫……我是替你担心,陛下往常都来用晚膳的,今儿怎么不来了?也没打发个传话的过来。”
静瑶倒没太当回事,“皇上平素很忙的,从前常常晚膳后还要批折子。今日指不定有什么难缠的政事,一时过不来罢了,不用担心。”
正这么说着,就见宫人来报说乾明宫有人求见,她准了,须臾,外头的人进到殿中,正是乾明宫常来传话的春旺,然而除过他自己,今次身后还领了一串端着托盘的宫人。
春旺跟她行过礼,道:“启禀贵仪娘娘,陛下今夜有事,暂不过来用膳,另赏赐五道御膳给您。”
说着示意身后宫人们上前,于是眨眼间,静瑶的桌上就又多了几道菜。
人过不来,心意却到了,倚波总算替她放了心,静瑶谢了恩,随后问道:“陛下可是还在忙,这会儿用过膳了吗?”
春旺笑答道:“娘娘放心,陛下这会儿正在用呢,这些菜就是陛下尝着不错,特意叫另做给您的,”说着怕她误会,又忙解释道:“今日大理国二王子进宫,正与陛下叙旧呢,您不知道,这位段二王子是陛下的好友,每回见面都得畅饮几天。”
因为那盆天雨流芳,静瑶倒是常常听闻这位段二王子的大名,此时一听,心里也明白了。
春旺办完了差事,怕耽误她用膳,忙告退了出去,静瑶便放心的自己吃起晚饭来。
吃过晚饭,倚波还是不敢放松,又跟她念叨,“陛下不过来用晚膳,那还会过来就寝吗?”
静瑶道:“我从前在乾明宫时也听过,那位段王子是陛下的至交,想来几年才见一次面,必定有许多话要说,今晚未必还会过来,不过来也好,咱们都歇一歇,我看每次陛下来,你都紧张的厉害。”
倚波有些不好意思,“我从前一直在司苑处里待着,从没伺候过主子,所以有些上不了台面,叫你笑话了吧?我若是有什么不足的地方,你只管狠狠训斥就是了,别顾忌我,没得再连累了你。”
静瑶笑着安慰她道:“别净妄自菲薄了,你有你的长处啊,有你在,我可放心多了。对了,上回你不是说会做梨花香膏吗?现在可赶上好机会了,等再过几天,院子里的梨树开了花,你就费些心多帮我做几罐吧,珍珠粉陛下先前都赏过,库房里有许多。”
梨花香膏是用梨花与珍珠粉做主料,再辅以其他香料药材等等调制而成的护肤佳品,倚波从前在司苑处,跟老师傅亲自学会的。听静瑶这样说,她立刻应了下来,“这没问题,等梨花开了我一定给你做。”
难得今日不必伺候皇帝,姐妹俩说了许多贴心话,而乾明宫里,眼看着持续了一个多时辰的接风酒,还在进行。
宇文泓举杯叹道:“你这一趟走的时间可长,人家吐蕃使臣都比你早到了十天,你可知道?”
提起这个,段濡尘连连摇头,“我三妹想跟来开眼界,父王与母后也允她出门,我便将她一并带了来,哪知这个小祖宗一路走走停停,遇见好玩处恨不得住个半年,我现在能赶来,已是不错了!”
身边没有闲杂人等,宇文泓准段濡尘不用敬语,此时又谈起家常,叫他觉得很是轻松,他笑道:“你们手足情深,实在令人羡慕,我的母后只生了我一个,幼年时免不了寂寞。”
段濡尘扯嘴角笑笑,“你母后虽然只有你一个孩子,但你同父手足依然有不少。”
他摇头,“母族不同,也是各怀心思,难以真正齐心。”
段濡尘点头说,“所以我一直不能理解你们汉人,妻妾成群,子嗣也许会多,但明争暗斗,又有什么意思?我们向来禀行一夫一妻,后宅女人少了,是非自然会少,家宅也会平安不少。”
大理国第一代国君与王后伉俪情深,自建国起便颁下圣旨,国中从上至下皆奉行一夫一妻的婚姻制度,如此传承百年后,国民早已形成共识,凭良心说,民风确实不错,爱情佳话比比皆是。
宇文泓觉得段二所言或许有道理,但对汉人来说,现在的婚姻制度也是千百年传承下来的,与伦常礼教捆绑在一起,一时很难说清利弊。
比如倘若他的父皇只娶一位妻子,那他的母后根本不会入后宫,他也根本不会有出生的机会。
一个根本不会存在于世上的他,又怎么能站在赞同的立场上附和段二的言论呢,只能暂且一笑了之吧。
段濡尘却继续道:“对了,我已经有一女,现如今内人正在孕育下一个孩子,原想带她一同进京,又怕她受不了长途颠簸,便只好留下了。你呢?后宫如此充实,却一直未听闻你立后与太子,一别三年,现如今有几个子嗣了?”
段濡尘虽为好友,却也不知他从前的隐疾,所以直截了当的这样问了出来。
然而这个问题,却叫宇文泓有些难堪,他该如何答呢?如果直截了当的说没有,后宫却有那么多女人,会不会叫段二误会他不行?
虽然他从前的确也以为自己“不行”,但近来的事实证明,那都是他对自己的误解而已,他其实好得很……只是没有找对人,以至于白白浪费了三年大好时光。
他咳了一声,道:“朕从前忙于政事,无暇分神于后宫,不过近来还好,估计很快会有好消息,不见得比你差。”
咳咳,他进来很是勤勉,料想阿淳应该很快会给他好消息了吧。
段二挑了挑眉,这是要与他一较高下的意思?不过念在他是大梁皇帝,就姑且让让他吧,没再刻意与他相较,仰头喝了杯酒,打算要起身告辞。
宇文泓忙要留他,“今晚可宿在宫中,朕有的是房间给你。”
段二摇摇手,“我那个三妹还在驿馆呢,我有种预感,她这阵子大约没干好事,我得回去看看。”
既然他这样说,宇文泓便不再强留,任他出去了,左右他们已经进了京,这阵子有的是说话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