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枫身上伤势,起先宋国太医检查时,仅有看到衣服外面的,这会扯去衣服,清理掉血迹,伤势毫无保留展现出来,大大小密密麻麻,主要集中在背部,右臂和胸前,及大腿上那重重一箭。
“该死的,怎么会这样?”侯铭封骂道,他不是大夫,但林枫身上直观的伤势,却让他揪心,这样的伤势,若常人在常人身上,疼也疼死了。
他却在文季师口中获悉,林枫战斗至梦沁雪前来相救,巨痛中,连塞进口中的锦袍,又被咬成烂布,仿佛老鼠啃过似地,可想而知,林枫为求生,当时承受着多么大痛苦。
“卑鄙!”冯石虎也忍不住大骂,林枫是他最尊敬的人,手把手把他训练出来,这会惨遭不幸,深受重伤,他恨不得,那些密密麻麻伤痕,全部割在自己身上,心中也能好受些。
佟颜玉及沐瑾汐没有太多愤怒,不过同样担心,更是被林枫身上伤势吓坏了,两人亲眼目睹林枫死战,一个能承受这么重伤势,还持续战斗的人,需要承受多么大苦楚。
“先生,皇上有救命吗?”佟颜玉问道。她担心这个拥有钢铁般坚硬意志的男人,倒下了,就再也起不来。
李悬壶拿起怀中酒壶,拔开酒塞,豪饮两口,艰难的道:“燕帝身上皮肉之伤,倒也不致命,唯独右胸剑伤,恐伤及脏器,需要花费点时间,不过诸位放心,霞老夫拼尽全力,放手一搏。”
没有再停留,李悬壶抬起头,冲着冯侯两人道:“老夫准备医治了,烦劳两位将军按住燕帝,对了,两位姑娘快点找些锦棉,燕帝痛醒时,立刻塞入他口中,防止燕帝巨痛中,咬伤舌头。”
“是,是,是!”四人连连应付。
李悬壶不愧医术高超之人,打开药箱,拿出里面设备,几番清理,拨开林枫腹部皮肉,迅速拔出林枫伤口中箭头,啊,我艹,林枫大叫,猛地清醒过来,疼的要抬起身子,却被冯侯两人死死按住。
“疼,疼死老子了”清醒后,林枫下意识脱口而出。
“皇上,忍着点,悬壶先生在为你医治。”侯铭封咧着嘴,倒吸口气提醒。箭头拔出,污血四溅,别说林枫受伤,亲自经历,连他这个外人看在眼里,也觉的瘆的慌。
李悬壶停下手中动作,示意佟颜玉道:“快把锦棉塞进他口中,防止咬伤舌头。”
“皇上,得罪了。”佟颜玉按着林枫脑袋,沐瑾汐迅速把锦棉塞进他口中,有点忌惮的说,终究是皇上,这会自己强行把锦棉塞进他口中,也算冒犯龙威了。
何况为防止林枫吐出锦棉,她双手死死按在对方嘴上。
趁此时间,李悬壶手中刀片迅速割掉伤口周围烂肉,一刀一刀,下手极快,极准,烂肉被摔进旁边木桶中,林枫疼的咿呀大叫,哭爹喊娘。
没有麻醉药,那一刀一刀割在身上,简直宛若凌迟,刀片冰冷温度摄入骨子中,越发触及神经敏感,巨痛加倍扩散。
连续嚎叫,终于,坚持不下去,林枫大汗淋漓,在痛不欲生的晕死过去。
李悬壶没有耽搁,抓紧时间拔出林枫大腿内侧箭头,快速清理各处外伤,全部包扎。
最后才注意力放在林枫胸口剑伤,这次花费时间更长,前胸后背不少烂肉被剜出,期间,林枫被惊醒数次,又在巨痛中昏迷过去。
李悬壶仔细,不曾有半点马虎,足足耗费半天时间,才疲惫不堪坐在旁边,抓起酒会牛饮一番,气喘吁吁道:“差不多,听燕帝吼叫声,快则两日,慢着五日,燕帝就会醒来,不过,伤筋动骨一百天,燕帝伤势更重,三个月内,恐怕不能下床,半年之内,不能剧烈活动,往后再静养半年,兴许就会痊愈了。”
侯铭封撇撇嘴,有点不相信,听声音,见鬼去吧,在谁身上剜出那么多肉,不叫的鬼哭狼嚎才怪呢?
“谢先生,谢先生!”怀疑归怀疑,冯侯两人连连道谢,沐瑾汐,佟颜玉也兴奋不已,道谢后,长长松口气。
千里外,晋国晋阳城。
林枫被刺杀,郑军出兵邙山消息,传回晋国,晋国上下欣喜异常。
驻守少阳郡西面隆林郡的沐啸天,又遣人八百里加急,传信给北辰穹,林枫受伤,生死未卜,燕宋会盟失败,林疏影返回开封。
沐啸天晓得燕宋会盟失败,对晋国来讲意味什么,也忍不住对那个纨绔弟弟,怪目相看,这次,不管出于公私,重伤林枫总是好事。
不然,那个在草原上,把东胡人打抱头乱窜的狂人,若在晋国伐宋期间,袭击晋国,晋国肯定难办了。
今日,随着林枫受重伤,宋国撤回开封,燕宋会盟,尚未开始就失败了,这对晋国,五国伐宋来说,无疑是天大好消息,未战,晋国就占得先机。
北辰穹更是欣喜若狂,沐啸臣,沐泷,尚未返京,就对两人重赏恩赐下来,侯爷,禁军偏将,赏赐不可谓不重。
若说诸侯列国中,谁最恨林枫,不是刑伊柯,苏秦,不是赵柯,宋起,更不是东湖塔拉,塔沐,而是晋国皇上北辰穹。
三年前,林枫多他未婚妻苏浣晴,两年前,林枫从夺取西面一城,他当上太子,因此事权力却始终掌控在母亲手中,半年前,母亲准备把大权交给他,又是林枫,与宋国合谋,夺取晋西十二郡,晋国丧失少凉郡西面大片国土,皇权亦被母亲牢牢控制在手中。
他恨,夜夜,期盼,亲手手刃林枫。
今沐啸臣深入南湖,重创林枫,仇人生还希望极获得消息,北辰穹在宫中放声大笑,三年,三年啊,他就今日总算出了口怨气。
此刻,北辰穹坐在书房内,案台前,摆放着两份沐家兄弟先后送来的八百里加急书信。
第一封来自正在迅速潜伏回晋国的沐啸臣,书信中表明,林枫重伤,几乎没有生还可能,这会,燕军十多万骑兵,拱手南湖,把南湖围的水泄不通。
燕国朝野震怒,发出悬赏令,暗杀晋国官僚,燕国内也派出不少杀手入晋阳,准备伺机搞破坏,信中提醒他早作准备,以防不测。
北辰穹看过书信,朗声大笑,林枫生死不明,那些宵小之徒,在他眼里简直是跳梁小丑,收拾起来易如反掌。
何况,没有林枫的燕国,在他眼中,宛若,随时随地,晋国轻而易举灭了它。
第二份书信,来自隆林郡,沐啸天在书信里说宋国蒙阔,率领十万大军,强攻隆林郡,宋军势如破竹,勇不可挡,与少阳郡紧邻的隆林郡恐不敌,请求晋阳城速派援军!
“呵呵”北辰穹丢掉书信,冷冷一笑,喃喃自语:“好啊,好啊,宋国伐晋,这五国之战,怕是提前开始了!”
“皇儿在嘀咕什么呢?”忽然,一道响亮的妇人问候声,在晋阳宫响起。
北辰穹闻声收起笑意,接着,就看到母后,执掌晋国部分权力的女人,在宫女搀扶下,拄着龙头拐杖,缓缓走起来。
“母后,您怎么来了?”北辰穹起身,朝着门口走去,迎接自己母亲。
“都下去吧!”太后挥了挥手。
“喏!”为首宫女,带着身边宫女,小心翼翼退出书房,慢慢关上房门。
“咚!”太后手中龙头拐杖重重敲在青石地面上,发出响亮震动声,不悦的道:“宋军攻晋,势如破竹,我能不来吗?”
“儿臣无能,让母后担心了。”北辰穹恭敬的说,对自己母亲,相当忌惮又极为佩服,这个来自陈国皇室的女人,在极为不利的情况下,废掉前太子,扶持自己做太子,最终安稳登上皇位,没有能耐,根本不可能在险象环生的深宫内活下来,更不要说扶持自己做皇帝了。
“穹儿,你有没有能力,母后清楚,就不要自责了,说说,接下来该怎么办?如何击退宋军?”
“唉!”北辰穹深深叹口气,全然没有先前得意洋洋的神情,无奈地说道:“蒙阔带兵攻击隆林郡,沐啸天领军阻挡,却依然无法有效阻止对方,非儿臣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那蒙阔乃宋国名将,声名显赫远超宋起,夏末时攻击陈国,虽未取得大胜,却也让陈国付出不小代价,今日沐啸天写来书信,像儿臣求援。沐啸臣也有书信,言称国内潜伏进来许多燕国人,内忧外患,儿臣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准备马上召集大臣商议应对之策。”
“少说,陈国之事,陈国变法成功,军力大增,宋国自然不能攻克。”太后点了点头,对北辰穹顾左右而言其他的举动非常不满,斥责道:“皇儿身上一国之君,身负晋国国运,怎能长他人志气,轻易垂头丧气。
此刻,皇儿,必须沉着冷静,剥茧抽丝,在绝望中寻找绝地反攻的机会,林枫小儿,能够在东胡数十万大军围堵下,跳出包围,夺下浑河三郡,老身以为我儿不必他差,何故面对宋人攻击,想不出万全之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