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晴回头看这间没有门头的客栈,原本破旧不堪,如今却犹如炼狱。
殊七等在门外,看着他们二人被鲜血染红的鞋底敛眉不语。
心中却忍不住惊愕,若是寻常女子,别说看到这样的场景,就算是看到墙壁上无数喷溅而出的血液就要吓得魂飞魄散。
而如今,俞晴面色冷肃,不但丝毫不见惊惧之色,反而多了许多镇静,原本惊惶的人看到她都要冷静不少。
直到俞晴看到不远处一个瘦肖的身影,她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个背影,想要走过去。
萧瑟却拉着她的手腕,“你现在过去,他会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俞晴艰难收回视线,“我要见他!”
萧瑟沉默的看着她,心中多了些许不快,“刚才打斗的时候,我手臂受伤了!”
俞晴却像没有听到一般:“我要见他!”
“呵!你还真是没有良心!”萧瑟松开她的手,“想去就去吧,后果自负!”
萧瑟说完转身离开,俞晴紧跟他身后,她心中明白,谢珏是几年前就应该被处决的前太子党,他的身份永远不能公之于众。
待他们走出官兵包围圈,又路过许多看热闹的老百姓,郑琢终于从人群中找到她。
冲过来拉着俞晴的两个手臂,上下左右的检查,见她没有受伤才松了口气。
郑琢正想说话,萧瑟却一把将俞晴拉到自己身边,“还有些事情需要她来帮忙,忙完便将她送回!”
“见过雍王!”郑琢此刻才看到萧瑟,连忙上前行礼。
“免礼,你回去和郑盐运使说一声,我便不再派人前去知会!”
郑琢还未说话,萧瑟便带着俞晴离开。
俞晴看着马车离闹市越来越远,心中疑惑,看向闭目养神的萧瑟。
“我们去哪里?”
萧瑟眉心微皱,上车以后这是她说的第一句话。
他轻咳一声,“去行宫!”
“你不是住在清月楼吗?怎的…”
俞晴说着突然停下话头,“刚才达延说你是雍王?”
“嗯!”萧瑟轻哼一声,复又闭目养神。
俞晴掀开车帘,她记得上车时此车虽有珍珠垂帘,红木的车框上有各色宝石装点,但车驾只有两马。
收回目光,车内饰并不奢华却同样用料讲究,用的黄绿色锦缎坐垫,配以白色帷幔。
见她四处张望,萧瑟皱眉:“你不信我是雍王?”
俞晴看着他,不置可否,前世她对雍王有所耳闻,据说雍王长居老峰山修道,算来年龄当已过了天命之年。
绝不该是阿瑟这样弱冠不久的少年之身。
于是摇头道:“你怎样证明你是雍王?”
“怎样证明?”萧瑟睁开眼睛玩味的看着她,她知道桃夭、知道谢珏,却偏偏不知老雍王禅位给他的事情。
“你回去问一问郑盐运使便可知晓!”
“那我先告辞了!”俞晴拱手就要离开,萧瑟情急之下拉住她的手臂。
恰此时马车一阵颠簸,她不由自主倒在萧瑟怀里。
萧瑟怕她受伤,连忙伸手护住,俞晴抬头看着他小麦色微微泛红的面颊,他炙热的呼吸让人脸上痒痒的。
愣怔片刻连忙起身,萧瑟却目光深沉的收紧了手臂,低头仔细看她好看的眉眼。
说话带着无奈的气声,嗓音微哑:“你怎的总是不信我!”
俞晴看着他眸光变化,心如擂鼓,几番用力却始终挣脱不开,伸手在他腰间紧实的肌肉上用力掐了一把。
萧瑟吃痛连忙松手,她挣脱开,满心的不快:“你说话就好好说,何故如此…如此放荡?”
“什么?放荡?”萧瑟忍痛捂着腰间哭笑不得。
“是啊,男女授受不亲,你如此便是坏我名节!”
“你现在是男子装扮,哪里就你说的这么严重?而且,你成婚三年,难道就没有与徐新垵如此亲密过?”
“怎的提到徐新垵?我与他怎么可能这样?”
“没有吗?”
“没有,成婚三年,他离我最近的一次是他惹我生气,我一个过肩摔将他摔倒在地,从此他每次见我都要躲着走!”
“哈哈,要是这样,我倒是知道他为何…”
萧瑟一时高兴,想要说知道徐新垵为何另娶,意识到自己失言,连忙说道:“一会儿到了行宫,你可有想吃的?我让厨房备着!”
“此时倒真是饿了,但是我想吃的其他地方做的不好!”
“我们现在去吃可好?”萧瑟也来了兴致。
俞晴却举起带血的手掌:“你先回去包扎伤口,我们改天再去!”
萧瑟轻抚手臂,今日打斗时手臂上的旧伤被撑开,许是刚才被她碰到。
轻扣两下轿厢,殊七将一个药箱递了进来。
萧瑟对俞晴说道:“你可会包扎伤口?”
“殊七就在外边,我让他进来!”
萧瑟哀怨的看着她,“我今日为了救桃夭才旧伤复发,难道你不该帮我上药?”
“好吧,你将扣子解开!”
俞晴无奈答应,萧瑟却展开手臂一动不动。
“你!再往前凑凑!”俞晴不愿,却也不得不帮他解衣。
待他露出结实的胸膛和肌肉紧实的右臂,俞晴忍不住的脸红。
看到他原本愈合的伤口又渗出血液,嗔怪道:“受伤了怎么不早说?”
“我是怕耽误了救桃夭!”
听他这样说,俞晴不置可否,每个人做事都有自己的考量,他不愿多说,她便也不问。
拿药酒帮他擦拭伤口,他忍痛皱眉,俞晴放轻手上的动作,仔细看那伤口,才发觉他手臂和肩膀上交错着许多已经愈合的疤痕。
萧瑟感受到她的目光,心中有一瞬的酸涩,“很难看,是不是吓到你了?”
“嗯,是挺难看的!”俞晴收起药酒,撒上药粉帮他包扎,继续说道:“所以,以后不要再受伤了,要不就算你长的好看也会被夫人嫌弃的!”
“夫人?”听她语气轻松,萧瑟心知她心中没有因此产生芥蒂,凑近她便闻到好闻的女儿香。
“你是说我好看?还是想做我的夫人?”
他凑的有些近了,俞晴皱眉,今日萧瑟实在奇怪,拿手支开他,坐到另外一边。
“您是雍王,要知道您的王妃只可能是王公贵胄家的贵女,非我一个下堂妇可以肖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