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晴独自在人群中左冲右突,很快露出疲态,左肩不小心挨了一拳。
萧瑟向前冲出几步,却有一个黑影从高墙之上飞下,一脚将那人踹飞在地。
又一个转身,冲到俞晴身前,将她前面几人踹开。
见突如其来的黑衣人身手不凡,且之前竟无人发现他隐于高墙之上,怕有埋伏,几人连忙退回到达延身边,将他团团护住。
萧瑟从暗影中走出,走到俞晴身侧,手中折扇刷的展开。
扇面上用水墨丹青画的一方山水,边上一方小印只有一个“雍”字。
达延的幕僚见了在他耳边低语几句,他脸色沉了下来。
“想要赎回桃夭,让你们的昭明郡主来,其他人免谈!”
说完就要离开,脚下却多了几支箭矢,使的他不敢妄动。
“不过一个歌姬,我朝多的是,你们若是喜欢,自己留着就好!”
萧瑟如此说着,拉着俞晴的袖子离开。
她挣脱开说道:“桃夭不是你说的这样不堪!”
然后转身离去。
萧瑟无奈摇头,看了一眼站在那里的谢珏,后者转身消失在黑暗之中。
待他也离去,空留达延和桃夭站在空地里,头顶上一轮明月照亮了一切,也让一切投下了阴影。
桃夭觉得刺眼,眼泪忍不住流下。
幽幽的说道:“你说,她是不是真的如传闻那样,已经死了?”
“怎么可能?你可看到女扮男装的那个女子,她使的计策,用的招数多像她!”
“可是,她手底下的所有人都不可能成为她,也不可能…像她!她身边没有这样一个人!”
此刻的桃夭泣不成声,达延踉跄着退后几步。
“怎么可能?”等了她六年,怎么可能等到这样一个结果?
俞晴朝客栈走去,萧瑟跟在她身后,默默无言,为他刚才没有出手感到后怕。
他们所过之处,不时有砖瓦碎裂的声响传来。
他恼怒的朝着那处说道:“你若心不在焉,便换了其他人来!”
静默片刻,竟真的再没有声响传来。
俞晴低头走着,盘算着这次失手,下次想要救人恐怕难上加难。
抬头望月,月已近圆,她若是拿钱财去换,不知达延可能应允。
眼看到了客栈,萧瑟挡在她的面前,“抱歉,刚才我不该只在一旁看着,我应该帮着你…”
“无妨,今日应该谢你,若不是你和殊七将人引开,恐怕我会更加艰难!改日我定奉上重礼酬谢!”
“你觉得我是想要你的谢礼?”
“自然不是,只是请你以后不要说桃夭只是无数当朝歌女中的一个,你不了解她,不该说这样绝情的话!”
“所以,你生气是因为这个?”
“也不算是生气,只是觉得应该告诉你!”
“难道你不觉得当时我应该站在你的身侧御敌?”
“当时太过危险,你若自保也是应当,作为朋友你已经仁至义尽,我不该怪你!”
“作为朋友,你不该怪我?”
“是啊,此次我低估了达延,让所有人陷入危险,也是我咎由自取!”
萧瑟低头仔细的看着俞晴,看她目光坦荡,语气平稳,不像是在说气话。
他没来由的气血上涌,心里酸涩的不行,脸上却勉力维持着微笑。
“所以你不怪我,也不觉得我该无条件的帮你?”
俞晴看着他没有说话,他却已经知道了答案,抬起脚愤怒的踢飞路边一颗石子。
“好啊,很好!”
然后看着俞晴进了客栈,关上院门。
转身的瞬间,他脊背僵直的站在原地。
他听到院子里传出细微的匕首出鞘的声音,还听到谢珏压低的声音:“你到底是谁?”
萧瑟转身用力的拍打大门,门却从里边上被门栓锁死了。
他退后几步越墙而过,看清了她脖子上的匕首,只觉得后背发凉。
“你做什么?放开她!”
“我只问,你究竟是何人?”谢珏将匕首往前送了半寸。
俞晴不明所以,这人刚刚救她,此刻为何如此。
见他此刻如此激动,转而问萧瑟:
“他是你的人?”
萧瑟点头对着谢珏说道:“你放开她,我们一切从长计议!”
“我只问,你和她什么关系?”
俞晴低笑,“她是何人?你们每个人张嘴闭嘴的都是她,我怎么知道你们说的是不是一个人,又怎么知道是哪个她呢?”
听她这样说,谢珏有些恍惚,若是她,她也会这样,越是危险越是胆大到没边。
说话声音渐小,“我只是想知道,你那些招数是从哪里学的!”
听到他的失落和就算隔着再久她都认识的嗓音,俞晴脸上的血色尽散。
转身扯下他脸上的玄色面罩,她才发现站在自己面前的人竟然是谢珏。
她开心的拍打他,心里却清楚的知道她不能叫他的名字,她开心的眼泪横流,笑得直不起腰来。
心中却又愧疚,一时间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她好想说:“怎么是你啊!”
好想说:“多好啊,你竟然还活着,苍天真是有眼,如此一来,外公和舅舅在天也能瞑目!”
还有好多想说的话,却一句也不能出口。
只能开心的问他现在的名字,只能含着泪说:“你叫什么名字?”
谢珏被她的反应惊到,他是萧瑟的暗卫,对于晴也有所了解,她今日所有的举动都透露着不寻常。
今日于晴用调虎离山之计救桃夭,让萧瑟引开达延,再让殊七引开剩余的护卫。
谁知一计不成,在没有成算的情况下独自与十几鞑靼武士对战。
见实在不能成事,全身而退后独自承担苦楚,绝不责怪同行之人。
如此这些都是俞晴一贯的做派,从不过多责怪,也不拖泥带水,唯有她可以将一切做的如此自然,唯有她可以在失败以后迅速想下一步怎样补救。
再观她此刻涕泪交加满脸的笑,或许只有俞晴会如此想要见到自己,只有她知道他还活着时才会如此反复的哭了笑,笑完再哭。
可是她们长相如此不同,于晴也始终活在他的眼皮底下。
他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却只能归因于她与俞晴认识,知道她以前经历的事情,甚至知道他的存在。
可是他又想不明白,在萧瑟和一众暗卫的眼皮底下,她和俞晴是怎样取得联系。
正在谢珏想不清楚一切的时候,萧瑟看她如此光景,也是暗暗心惊,他一定是错过了什么,才让一切看起来如此不符合常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