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晴看着萧瑟,他素来衣着讲究,发丝总是打理的一丝不苟,问道:“你可喝得惯这里的茶水?”
萧瑟凉凉的看着她,将刚端上的滚烫茶水喝了一大口。
俞晴看着他逐渐泛红的脸色,喝也不是,吐也不是,只强装镇定的忍着。
她实在看不过去,把帕子递给他,“其实也不用这么着急证明!”
说完拿手指遮面笑了起来。
萧瑟终于咽下那口茶叶,感觉舌头失去了知觉,嘴里一定是起了水泡,看着她生动的表情,不自觉的翘起嘴角。
“都是你说话激我,现在我满嘴泡,你得赔我!”
“要怎么赔?”
萧瑟看着她弯弯的眉眼,只觉得心跳跟着变快。
此时,他派过去的暗卫从客栈里出来,朝他看了好几眼他都没注意到。
为了不引人注意,那人只得朝远处走去。
不多时,另外一个暗卫穿着刚买的绸衣从另一侧走来。
附在萧瑟耳边低语几句,见他点头才匆匆离开。
俞晴抬眼看着萧瑟,他低语道:“原来订好的客栈住不了了,我们需要另外找一家!”
说完,瞧了一眼伙计的,“不知附近可有客栈?我们住一晚便离开!”
伙计的走过来,看一眼对面的客栈摇头,“俺不知!”
说完羞赧的挠头。
俞晴问道:“哦?小哥刚到此地不久?”
“倒也不是,俺来了得有两个多月,只是一直未在附近走动过!”
“这样啊?我看对面就是一家客栈,不知这家客栈住的人多吗?”
“多!”伙计不假思索的答道,觉得不妥,忙又改口,“不多,不多!”
见他局促,俞晴停下话头,抬眼看向萧瑟,他正仔细看着她的眉眼,被她突然回眸吓了一跳。
俞晴皱眉,不知他为何会有这样的眼神。
萧瑟看向一侧轻咳一声,说道:“你对一个伙计的说话都要比对我温柔!”
俞晴眉头皱的更深,很想对着他说一句“有病”,又觉得不妥,便放下十几个铜板,朝着萧瑟说了一句:“走吧!”
萧瑟无可奈何跟着,谁知俞晴竟迈步走进了那个没有门头的客栈。
见她已经进门,萧瑟硬着头皮跟上,躲在暗处的两名暗卫低语:“你没告诉王爷这里是鞑靼人的老巢?”
“告诉了!我还告诉他这附近半条街都是鞑靼人冒充的汉人!”
“那不应该啊,那茶摊活计的连边胡茬都要掉进碗里了,王爷应该能看出来啊!”
“啧,不寻常啊!一会儿咱俩随机应变,不行你回去叫人!”
说完,两人同时咽了口口水,半条街的胡人,若是打起来,把带来的所有人集中在一起恐怕还是不够。
而俞晴身边的几个暗卫,相互看了一眼,一个身形瘦弱的朝着来路跑去。
萧瑟跟着俞晴进了无名客栈,大堂里三两而坐的胡人皆为汉人打扮。
但他们的身形要么高大魁梧,要么粗矮壮实,见他们进来,都下意识的摸向他们只有青色胡茬的下巴,行为举止处处透露着与汉人的不同。
他们二人在众人的注视之中落座,掌柜的亲自拿着拂尘过来擦了下桌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朗声问萧瑟道:“不知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萧瑟却看向俞晴,“这位是我们家主子,你问她!”
俞晴清清嗓子,朗声说道:“来二斤牛肉,半斤烧酒,两碗羊汤,先填饱肚子再说!”
掌柜的上下打量他们,二人衣着做派是汉人无疑,行事却与他们一样豪放。
小二的连忙去后厨吩咐,几个胡人也都收回目光。
俞晴和萧瑟扫视客栈内部,西北角有一小门通往后院,二楼有四间客房。
砖木结构的房屋,打眼看去里外都破旧不堪,露出木头原有的纹理,有的地方甚至已经有了裂缝。
二楼的房门被从里打开,有昏黄的光亮透出。
萧瑟和俞晴对视,如此环境,不应是一国王子所居之地。
然而,达延却从屋门里走出,坐在门口的一个胡人跑到二楼,在他耳边低语几句,说完后右手抚胸行礼,觉得不妥,又连忙放下。
见是他们二人,达延从楼上下来,坐在她们桌前。
“我和二位还真是有缘!”
“是啊,如此有缘,何不浮一大白?”
萧瑟看着俞晴豪放不羁的模样,操起双手做壁上观,谁知下一秒便被出卖。
只听俞晴继续说道,“我这位阿瑟仁兄最擅饮酒,公子何不与他比试一番?”
萧瑟瞪大了眼睛看着她,然后艰难点头,“是啊,不知仁兄如何称呼?”
“在下达,闫达!”
“好的闫达兄,我们尽饮此杯!”
“来,阿瑟兄弟,请!”
俞晴看着他们二人你来我往,掌柜的又搬来一大坛好酒。
原本在客栈里松散坐着的几个胡人朝店外散去,有两个直接搬了椅子坐在门口嗑瓜子,瓜子皮丢的满地。
达延与萧瑟推杯换盏,丝毫没有陌生人之间的试探,只聊风物不谈古今,也不谈过去与现在,只一杯杯的拼酒。
一坛子老酒下肚,达延打个酒嗝,大笑着说道:“爽快!好久没这么畅快!来梅九,将我珍藏的好酒拿来!”
萧瑟也有些上头,原本小麦色的肌肤染上一层红晕。
“来,我们今日不醉不归!”
俞晴也不劝解,只偶尔拿起一颗花生米放在嘴里。
达延醉眼看她,“可会弹琴?”
萧瑟却拉过她的手,“她的琴只为我弹!”
门口的两个胡人转过身来看他,此刻俞晴是男子装扮,他们脸上的震惊无以复加。
达延看了她头上的玉冠低笑,
“你们想不想去看看我后院畜养的珍禽?”
俞晴不明所以,萧瑟却挥手说道:“好!”
达延带着他们朝后院走去,不同于前院的破败,后院如寻常的江南小院一样一步一景,各处摆设相得益彰。
走过一片太湖石就看到小径通幽处雕栏青瓦,一个二层小楼矗立在那里。
不多时,一阵琴声传来,期期艾艾似有无尽哀愁。
俞晴的心却提了起来,这是桃夭最拿手的曲子,曲调清幽,听起来比六年前更加哀婉。
萧瑟却感受到曲径雕梁之后数道气息沉稳,金戈之气袭来。
他酒醒三分,拉住俞晴的手腕,“我们叨扰闫兄太久,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