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被人强行喂牛屎,扔鱼塘里堵着不让上来这种事,换做谁来也受不了。
这个仇结大。
他们两兄弟只记得自己的遭遇,丝毫不记得他们是怎么对待宁建强的。
从那之后,只要三人放学一遇到,那绝对就是干架。
开始他们两个还不是宁建国的对手,后来长大些了,宁建国就有点双拳难敌四手,不过还能招架。
本来算上大伯,二伯家一起,他们年纪相仿的兄弟就有五个,大伯家三哥和四哥,二伯家的五哥和老七。
而且宁建国是为了给老七宁建强出头才揍的王宝金,王宝银两兄弟,为此,还被他爹好一顿揍。
结果别人找他麻烦来了,这些个兄弟一个个都躲了起来。
宁建国开始还去找他们几次,叫他们来帮忙,可每次他们都是支支吾吾不敢和他一起去跟他们干架。
老七建强和老八建富偷偷跑来和他说,是大伯和二伯不准他们掺合,要他们遇到王家两兄弟就远离点,尤其是不准同宁建国一起和王家两兄弟打架。
现在他知道找自家兄弟没用,所以干脆去找别人,用两只掏来的鸟请了比他高一个年纪的邹威来助拳,这才又占据了优势,也是自此建立了深厚的友谊。
这件事情给宁建国好好上了一课,自家兄弟不靠谱,尤其他们还不是亲兄弟,只是堂兄弟。
既然自己兄弟帮不了自己,那就只能靠狠了。
就这样,宁建国与王家两兄弟的矛盾从他们读书的时候一直延续到了现在。
再加上王胜利与宁父之间的矛盾,两家人不能说是死仇,但遇着啥事了,落井下石一把是绝对乐见其成的。
王解放和他两个儿子一来,又看到宁建国一家子都在,大家就知道有好戏可以看了。
果不其然。
王宝金一看到宁建国便开始嘲讽:“这不建国嘛,听说昨天赶集的时候你出了不少风头?”
宁建国没搭理她,而是对着宁母和李燕玲道:“妈,你先带着燕玲先回去,不回去也不要在这待着。”
宁母知道这时候不是她们该插手的,准备带着儿媳走开。
李燕玲则一脸担忧的看着宁建国:“不要冲动,不要和他们打架。”
“放心吧,我有分寸。”
他和王两兄弟从小打到大,哪里不知道他俩份量,人多的时候狐假虎威一下,要真动起手来,一下就怂了,要不宁建国也不可能一个人能和他俩斗那么多年。
以前有邹威帮忙,但毕竟不是一个村的,人家还能护送你回家不成,还是得靠自己。
王宝金见宁建国没搭理自己,这么多人在这看着,感觉颜面尽失,有些恼怒:“宁建国,你知不知道你犯了多大错误,你这是投机倒把,严重扰乱社会秩序。”
好家伙,那时候跟着那群人学了不少给人戴帽子的本事,现在用到他头上来了。
一旁的人有些吃惊,按照常理来说,都是乡里乡亲的,哪怕是有矛盾也不至于这样,王家小子这样搞,是想把宁建国给送进去。
听到王宝金这样说,虽然他有些吃惊,不过还是松了口气。
咬人的狗不叫,现在他大大方方直接跳出来还好些,要是偷摸跑去举报,那才叫真坏事了。
“怎么,我钓两条鱼和人各自交换点东西就成投机倒把?那你们挖冬笋去市场上卖,那岂不是挖社会主义墙角?你们家这是要走资本主义复辟吗?”
扣帽子谁不会,经过后世各种信息轰炸的宁建国还怕和你扯嘴皮子?
“宁建国,你胡说!我告诉你,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王宝银见自己哥哥被宁建国一句话给憋住,赶紧出来帮场。
“就是!你那哪是在和人换东西,明明就和资本家一样,在做买卖,卖那么贵,和资本家没有区别。”见自家兄弟出来帮忙,王宝金一下子就有了底气。
宁建国嗤笑一声:“人供销社吴主任都来和我换东西了,都没说我是在投机,你们两倒是搁着装上了,咋地,要不换你们两去当主任?”
王家两兄弟没明白宁建国说的“装上了”是什么意思,但绝对不是啥好话,后面的他俩可听得懂。
“你那是……”
不等王宝金继续说下去,宁建国立马打断了他说话,这种事情,人家只拉着他一个怼,大家只会看热闹,把打击面给扩大了,关乎到自身的利益,这样才会有人跳出来。
要把自己的问题放大成大家的问题,这样事情就好解决了。
“王婶,你鸡蛋没卖给供销社,人家说你投机倒把呢。”
“刘叔,你进山挖着天麻,卖给了药店,没给供销社,人家都给你记着呢!”
“李哥,你做的扫帚,撮箕拿去卖,这不妥妥的投机吗?”
……
这些被宁建国点名的人,一下脸色大变,纷纷指责他,让他不要乱说。
他笑了笑:“我可没有乱说,这可是王家兄弟说的,我卖鱼是投机,你们和我不一样?”
“今天他俩能跑出来说我,明天他俩就能说你们,指不定人家都拿小本本记好了,就等着哪天往上递条子呢!”
一听宁建国这样说,这些人纷纷脸色大变,看着王家两兄弟的眼色都有些不善。
旁边还有些人,平时也拿东西去售卖过的,也是有些忐忑,不会真像宁建国所说的,王家两兄弟有拿本本给记住吧,毕竟他们家一直有搞举报的传统的。
虽然他们不喜宁建国所说的,还把他们给点出来了,但是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有道理。
有些东西,很多人都搞怕了,生怕再来一遍。
而且这种背后捅刀子的事,没人会喜欢。
“宁建国!你个剁脑壳的,不要乱说,谁有小本本了?”王宝金见大家都开始对他们兄弟脸色有些不善,也是急了起来。
“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我哪知道,你又不会给我看。”
李家老爷子这时冒了出来:“宝金啊,你爷我也没别的其他事,就担了一担红苕种去隔壁镇卖了,两块钱都没有,你不会给我记上吧?”
李家老爷子为人最是正直,见不得那些耍手段的小把戏,尤其是私下偷摸搞举报,污蔑的事,当年更是没少和人呛上。
老爷子叫李胜寒,是个老红军,走过草地那种,胸前更是有不少各种大大小小的奖章,只是他不喜欢那一套,按照他的说法,就是高处不胜寒,在城里待着没意思,不如回家种地。
于是退休后他就回家养老来了,每年组织上都有人来看望他,所以也没人能拿他怎么样。
老爷子的威望还是高,他这话一出,王家两兄弟连忙说没有。
待在后头不吱声的王胜利这时终于冒了出来:“你们两个兔崽子,瞎说什么!”
看到自己老爹从后头跑了出来训斥自己,俩人也是悻悻的往后缩了回去。
“李叔,您放心,我向您保证,绝对没有这档子事!他俩要敢搞这种事,我绝对把他俩腿给打断。”
老爷子吧嗒两口烟,然后在鞋底上敲了敲,微微点了点头。
王胜利见李老爷子没再说啥,也是松了口气。
“建国啊,我知道我家这两个不成器的家伙和你有些小矛盾,不过都是年轻人嘛,都是小事,没啥过不去的。”
“王叔,您说笑了,我哪有过不去的,只要宝金和包银不和我过不去我就谢天谢地了。”宁建国也是皮笑肉不笑的回应。
“我先替我家两个小子给你赔个不是,我回去一定好好收拾他们。”王胜利说着场面话。
“别,王叔,我可受不起,您也别说他们俩了,别到时候又给算我头上了,我可承受不住。”
王胜利见宁建国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也是气恼,这小子咋这么难缠,以前可是几句话就打发了,莫非结了婚就开窍了?
见从宁建国这不好下手,王胜利马上把目光转向来宁父:“福生老哥,你看这事闹的,都是几个小的不懂事,也没啥大事,要不……”
宁父刚想开口,就被宁建国一把拉住:“爸,离分到我家还早,在这没啥事,要不你去找我妈再商量一下?”
他就知道,王解放知道宁父性子软,不会说场面话,会拉着他把这件事给糊弄过去,只要宁父点头了,这事就算是过去了。
但宁建国哪能这么轻易就放过他们,既然你想让老爹开口,那他就把老爹给支走。
宁父本就不善言辞,一遇到人多的时候让他说话他就紧张,按照后世的说法,就是社恐。
正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宁建国叫他去找他妈,宁父巴不得早点走,于是硬扯了张笑脸,朝着王胜利笑笑。
说了句“还有点事。”
便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