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礼府邸的议事厅里,寂静得可怕,针落可闻。刘基面无表情、若有所思,没去喝放在桌几上的茶水,笮融则老神在在地喝着茶,二人都没有说话。
秣陵城有细作跑出城,给笮融通风报信的消息,打了刘基一个措手不及。但刘基心中其实并没有太过在意。
刘基从未将笮融放在心上,也不认为打败笮融、攻下营寨是件难事。只是强攻硬拼不是他的本意。
他现在正在细细考虑:如何进攻才能将可能的损失,降到最低。
这时,有人来禀报,南城城门外有自称太史慈的武将前来喊门。
刘基给薛礼解释了一番,要了一个薛礼的亲随,带上薛礼的手令,然后领着自己的侍卫,和亲随一同前去南城城门处,迎太史慈进城。
在南门外,浑身是雪的太史慈对刘基轻声耳语了一些话,刘基的眼睛顿时闪烁出喜悦与智慧的光芒。
太史慈只觉得眼前一亮,再去寻找,却啥也没发现,只是觉得刘基变得更加神采奕奕、精神抖擞。
刘基今天上午安排太史慈去侦查笮融的营地。
太史慈不负厚望,他找到了笮融的营地,并确认了一条安全、隐蔽通往笮融营地的道路。
此外,他还发现因为天寒地冻,又下着大雪,笮融军的警惕性很低,野外的岗哨与探马极少。
听了太史慈的消息,李基的脑袋里,马上电光火石般地想起,历史上一个天才般的战例“李愬雪夜入蔡州”。
李愬雪夜入蔡州:唐朝中期名将李愬雪夜走了七十里,袭取蔡州,擒获吴元济之役,是历史上成功的奇袭战的典型战例。
刘基觉得自己可以仿效前辈。与其打一场伤亡巨大的硬仗,不如来一次雪夜奇袭。
回到议事厅,当刘基说出这个想法之后,薛礼大惊失色,极力进行劝阻。
但刘基的意志坚定、战意冲天。雪夜进攻的决定,最后还是给确定了下来。
感觉薛礼不太可靠,薛礼军不堪大用,刘基并没有向薛礼借用兵马、向导。
刘基只是向薛礼详细地询问了,笮融营寨里面的情况。
对于这些情报,薛礼倒是没有保留,他一五一十地都说了。
...
离开了薛府,刘基和太史慈前往秣陵城中曲阿营的休息营地。
到达之后,刘基对太史慈诚恳地说道:“子义,你累了一天,晚上就别去了,在秣陵城休息吧”
太史慈闻言,着急地回道:“主公,慈不累。这么关键的一场仗,慈怎么能够缺席!何况,这必定是一场大仗、恶仗,主公,你需要慈...”。
刘基止住太史慈的话语,他抓住太史慈的手,面带歉意地说道:“子义,我当知你的心意。武夫就应当驰骋沙场、奋勇杀敌!而不是龟缩在后方,眼睁睁地看着主公和同袍们浴血奋战。”
“但是,我有着更重要的任务要交于你。薛礼和秣陵营不可靠,我现在没有时间处理他们。请你在秣陵镇守,帮我看着秣陵城和薛礼,为我军保证后路。”
听到刘基这些话语,太史慈不禁非常感动,他压下自己战斗的渴望,对刘基坚定地说道:“主公,慈定能不负所托!”
刘基继续说道:“我带二千营兵走,不带辎重营。剩下的一千营兵和辎重营就留给你,辎重营我会安排人发放武器。另外,我已派人将董袭召来秣陵城协助。”
“子义,记得千万不能再放人出城了。”
太史慈摇摇头,“一千营兵太多了。主公,您比慈更加需要兵力。”接着,他自信地说道:“慈只需三百营兵,足矣!”
二人的手紧紧相握。
...
在全军早早地吃过晚食后,刘基召集全军的军官,作了一些安排。
然后他将曲阿营全体营兵召集在一起,进行战前动员。
刘基的目光,缓缓地扫过全营将士,随即,他慷慨激昂地说道:
“将士们,秣陵城南面三十里外,有一个不忠朝廷、背信弃义、戕害百姓、荼毒地方的强盗笮融,今晚我们就要去把这个强盗铲除。这是我们的职责,也是我的命令。身为武人武夫,就应拿起刀枪、听从命令,上可以博个封妻荫子、升官发财,下可以保境安民、为民除害!”
“此战的困难前所未有,但此战将会在历史中留下美名,而我军将会成为千锤百炼的强军!”
“此战,我将与大军同行,决不会后退一步!”
“你们的英勇行为将得到奖赏,立功者的功劳不会被吞没!”
刘基的脸色严肃起来,他大声说道:“任何战场退缩之人,斩!任何不听命令之人,斩!”
徐盛带头吼了起来:“杀掉笮融!升官发财!”
片刻后,士兵们也纷纷跟着怒吼:“杀掉笮融!升官发财!”
见此情形,刘基满意地一挥手,说道:“出发!”
......
笮融大营的行宫前,有个鼻青脸肿之人,焦急地和宫门前的侍卫说着什么,他就是秣陵城中,那名变节军官的心腹细作。
他从秣陵城,马不停蹄地打算急奔至笮融营寨报信,结果途中一个没留意,身下的战马踏进了一个被雪掩盖的坑洞,拆了前腿,他只好抛弃断了腿的战马,徒步前往笮融大营。
一路上雪大路滑,他又急于赶路,在路上摔了个鼻青脸肿,吃尽了苦头,又累了个半死。
到了笮融营寨已是晚上,营门守卫不让他进寨,他软磨硬泡,最后靠着贿赂进了营寨。
进寨后,他稍微收拾了一下,便去找营中相熟的头领。头领接见了他,却对他的报告不屑一顾。
头领根本不相信,有军队能在这天寒地冻的下雪天出动,最后被他磨得没法,只好答应他,等天亮之后,就将消息禀报于笮融。
他内心仍觉得有些忐忑不安,就直接前去笮融的行宫,求见笮融。
等他来到笮融行宫前,已是深夜。他向宫门前驻守的身材肥胖的侍卫通告,有重大消息需要立刻禀告于笮融,
但胖侍卫回复:大王已入睡,不可通报。让他明日白天再来。
此时,他焦急地对胖侍卫说道:“兄弟,麻烦你去通知一下笮大王,我是真的有紧急军情需要禀告,若有耽搁,你可吃罪不起!”
胖侍卫不耐烦地小声说道:“你这人怎么这么烦!刚才不是告诉过你吗,大王已入睡。想要面见大王,明日白天再来吧。”
他无法,只好肉痛地从身上的搭链中,掏出一块金子,拿在手中,对胖侍卫低声下气地说道:“兄弟,你就帮我这个忙,我必有回报。”
胖侍卫贪婪地看着金光闪闪的硕大金块,脸上露出挣扎的神色。半响,胖侍卫念念不舍地收回目光,依旧小声说道:“兄弟,金子收回去吧,实在是帮不上你这个忙呀,你还是请回吧。宫门重地,禁止外人停留,走晚了会被直接抓起来。”
这时,旁边突然有一名壮硕侍卫跨步过来。此人从鞘中抽出了刀,大声说道:“敢贿赂我们!是不是奸细?留下金子,不然马上就抓你。”
细作恨恨的跺了跺脚,扔下金块,转身离去。他一边走,一边惴惴不安地想着:就耽搁一晚上,应该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