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在于,现今三一门势大,这几家怕是不太乐意啊。”
苏豁瞅见金凤盲目乐观的态度,另有顾虑。
他在商界摸爬滚打多年,过的都是刀尖舔血的日子,很是清楚干杀人买卖这一行当的老家伙,有多狡猾。
“培养一名刺客没个二三十年,花费大量的心血,是找不到什么好货色的;”
“如果实力悬殊的话,他们这不白白送死。”
金凤保持冷静头脑,顺着苏豁的话,不缓不急地问:“那你的意思是?”
“做计划就要做全,不打没准备的仗儿。”
苏豁挪动着啤酒肚,唤下人取来地图、纸笔,便开始在沿海区域的某些城市勾勒红线。
他嘴角咬着雪茄,眸光阴森,每画出一道线儿,脸上的狞笑就越发得意。
“罪业砂、影竹会、万念手、唐门,单论暗杀手段,差不多都在一条水平线上,这些扔扔骨头就能使唤的臭狗,也会惜命,所以不必抱有太多的希望。”
“可是,除了他们,我们还能去哪找帮手?”
金凤望着地图上的详细坐标,微微靠近,俯身右手抵在‘罪业砂’的据点,道:
“这里.我有认识的人,他们确实是一群以杀戮为业的疯子,只要价格足够,什么目标都接。”
“好,那这边就稳了。”
苏豁划去‘罪业砂’的红圈,又接着说:“普天之下,干着杀手买卖的人,可不只有我们国内的。”
“我也认识一些海外的刺客,他们在很早之前,就定居在我们这里了,我和他们之间有过交易,安排人手不是问题。”
说到这里时,苏豁忍不住吹嘘:“论效率和实力,他们和国内的没差。”
“老苏,你这人都哪的?”
夏柳青疑惑,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始终无法信服海外刺客的实力。
“东洋、英美、北欧、都沾一些吧,我也不清楚他们的来路。”
苏豁咧嘴笑道,在退出全性之后,他意外结识这支杀手组织,数次雇佣暗杀商界上的对手,无往不利。
“东洋人,你也和他们打交道?!”
夏柳青眉头微皱,很是不齿:“难怪外面有人说伱大汉奸,现在看来并非空穴来风。”
“让他们议论去吧,荣辱于我何加焉?这些杀手,都是工具而已,用着称手就行。”
时间紧迫,苏豁开始安排行程:
“金凤老妹儿,我派手下的镖局跟你过去,五箱黄金,‘罪业砂’那边的交易,你来谈,有把握不?”
“好,我有绝对的把握。”
金凤冷声答道,只要能为掌门报仇,她不介意涉险会会那些疯子。
夏柳青放不下心,那可是杀人不眨眼的魔窟,急忙表示:
“金凤,我和你一起去。”
话音刚落,苏豁就挑眉讥讽道:“你这童蛋儿跟她跑了,你让我一个人去唐门?”
“老夏相信我。”
金凤一再强调,甚至带有恳求的语气:
“我们分开行动,罪业砂里面有我的旧识,就算他们撕破脸皮把黄金吞了,也不会把我怎么样。”
“比起我,老混球更需要你的保护,唐门、影竹会、万念手就交给你们了。”
“可是.”夏柳青头脑混乱,一时语塞。
“没有可是,你要再和这娘们啰嗦不清,我就不干了。”
苏豁对拜访唐门有着莫名的忌惮,没夏柳青的保护,要他一个人过去,风险实在过大。
“就这样安排,老夏”
金凤侧首打量着近前的光头黑瞳男子,不知怎么的,语气舒缓,轻言笑道:
“现在是关键时候,别让我失望。”
仅是两句话,粉碎夏柳青想倾吐的关怀,他僵硬地点头:“好,金凤,那你要小心.”
“啧啧啧。”
苏豁注意到这一幕,真想知道金凤给这小老弟灌了什么迷魂汤,竟能把他收拾得服服帖帖的,尤其是那没出息的模样,惹得他唾骂一句:“冤种。”
随后,三人商议细节。
半个时辰后,一辆辆洋车从别墅内驶出,十二名镖手护卫金凤前往罪业砂的据点,进行磋商。
“老混球,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迫不及待的夏柳青,开口催促。
他见这油腻的胖子,一直躺在沙发上抽烟,像副死鱼的模样。
“别急嘛小老弟,就你我这身行头,去了唐门被逮到了,吃不了兜着走。”
苏豁望着悬挂墙壁的洋钟,眼眸微眯,下一刻,咧嘴豪迈一笑:“来了。”
“嗒嗒.嗒.”
“欸,您老慢点儿,对,小心台阶.”
颤颤巍巍的脚步声从大门传来,只见管家卑躬屈膝地搀扶着一位头发花白、佝偻驼背的老者走进别墅。
“徐伯,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苏豁随手扔弃雪茄,主动起身招待老者,一脸的谄媚。
“油嘴滑舌.就你俩么?”
“对,托您的福了,帮帮忙。”苏豁直叙胸意,想让老人替他和夏柳青易容。
“好,坐下。”
徐伯来之前就收了好处,自然不会拒绝,他伸出狭长干枯的右手,覆盖苏豁的面门,幽幽叹息道:
“就你这一身膘肉,可真会给老头子我添麻烦.”
夏柳青愣住,认真观望,甚至心底有所比较,这老汉的手段和刘先生比起来如何?
“嗡”
蔚蓝色的炁从徐伯掌心散出,如一张柔软的丝绸遮蔽着苏豁的面容、以及全身。
顷刻。
光幕褪去,一名神容阴戾的中年人,出现在夏柳青的视野中,目睹这堪称奇迹所塑造出来的陌生样貌,他无比惊诧。
“老先生,您这易容好玄乎,能维持多久?!”
“玄乎么?”
听到夸赞之词,徐伯摆了摆手,谦逊道:“养家糊口的把戏而已。”
“改头换面是需要消耗炁和体力的,在术成之后,时限不受我的控制,而是看你们能坚持多久。”
苏豁感受着新的躯体,双手十指整理着衣衬,有些怀念道:
“年轻的感觉真好啊.比起臃肿肥胖的身材,还是这样更适合我。”
徐伯走到夏柳青近前,右手摁在他的眉心,问:“想好要什么模样没?”
“您看着整,我都行。”
“好。”
翌日,上午。
唐门。
七辆黑色轿车,承载着黄金、镖手、苏豁与夏柳青,远道而来。
车门开启,走下两名穿着西装,打着革履的中年人,与唐门的弟子进行交涉。
片刻。
苏豁、夏柳青被带领到唐门的迎客议事堂,由唐炳文亲自接待。
“二位,坐。”
“唐门长,此番前来,没叨扰到您吧?”
苏豁说辞客套老练,很是从容地落座一张木椅上。
“不叨扰,未请教名讳是?”
唐炳文扫视二人样貌,眸底平静,嘴角却是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徐北祐,这是我的助手,王善。”
苏豁端起唐门弟子奉来的茶水,递到嘴边,轻轻吹拂热气,并未饮入。
“徐先生”
“初次见面,繁文缛节就不必了,说说来意?”唐炳文切入正题。
苏豁也不跟他客气,直言交谈:
“托你们唐门帮我杀一些人,门外万两黄金已备好,只要您稍作点头,买卖就能成。”
“是么?”
唐炳文有些意外,黄金万两,又正值乱世,眼前的雇主,无疑是近年来最大的主顾了。
“不知徐先生的目标是?”
迎着独眸老者那颇带冷严压力的眼神,苏豁浑然不惧,忽地一笑,揭晓答案。
“三一门,尘清道人,斩首黄金万两,旷雅、维玄子五千两,弟子千两。”
“噢?徐先生,好大的手笔。”
唐炳文脸色平静,轻抿一口杯中茶水,揶揄道:
“您出手这般阔绰,就信任我们唐门么?”
苏豁品出弦外之音,心底直骂老狐狸,一时摸不准对方是顾虑,还是坐地起价,遂故作仰慕道:
“久闻唐门丹噬绝技的威名,江湖独步,其他几家再怎么厉害,和您一比,终究是差了点意思。”
苏豁打了一手太极,没有托出自己找寻其他刺客组织行动的事儿,担心这独眼瞎子漫天要价。
对于他的说法,唐炳文不敢苟同,感慨道:
“那些同行都不差,各有手段吧,既不能妄自菲薄,又不能轻视他人。”
苏豁没多少耐心和这老东西耗,旋即抚掌,逢迎道:“瞧您这谦虚的,唐门长,不愧是蜀中豪杰。”
“这笔买卖,我可是怀着莫大的诚意,不知您意下如何?”
“三一门.过于棘手了,仅靠唐门之力,想要帮徐先生啃下这块硬骨头,难如登天。”
见唐炳文踟躇犹豫,有所心动的模样,夏柳青如释重负,正欲张口说些什么,却被苏豁抬手拦下。
这雏儿差点就上钩了。
妈的,老狐狸。
苏豁心底腹诽咒骂,表面却是谈笑风生:
“唐门长,您的顾虑,徐某知道,狡兔尚且三窟,何况是人?”
“多余的话,顾及其他门派的脸面,恕在下不能透露;不过,只要您愿意点头答应,这并非不可商量之事。”
“届时,您与那些同道,强强联手,三一只能作困兽之斗,杀人灭门,易如反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