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昨夜咸阳城的动乱,幕后黑手是李相……李斯,对吗?”
赢宣端坐在龙椅上,眯起眼睛,目光投向了扶苏,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在此之前,要怎么处置李斯这件事上,他没有跟扶苏说过。
所以,现在扶苏所为,也不在他的意料之中。
不,也不对,他之前就想到扶苏或许会为李信求情,但没想到扶苏竟然会反手一刀捅向了李斯。
这就是落井下石了。
到底还是有些成长了……赢宣心中暗道,饶有兴致,若是在原定轨迹中的扶苏,可不会这么阴险。
而此时,李斯也是皱起了眉头,眸底闪过了一抹凝重,看向扶苏,沉声道:“长公子如此无端指摘,可是有证据?”
“没有!”
扶苏回过头,望向李斯,神情平静的道:“若是有证据,现在站出来的,就应该是杨大人了!”
闻言,杨锐微微作揖,连道不敢,而后跨步出列,恭声道:“启禀陛下,暴蕴大人的身陨确实有诸多疑点,以廷府的能力,也只是查到了出手之人的来历,但具体是何人出手,还有待调查!”
“没有证据,就敢无端指认,长公子殿下才回咸阳城,就有这么大的威风,不愧是太尉!”李斯眯起眼睛,冷声道。
太尉,三公九卿之一的三公,位同丞相,与此前的李斯是平起平坐。
而这个位置上,目前坐着的是扶苏。
这是嬴政还在世之时,就已经定下的朝堂位置,赢宣登基继位后,也没有进行调整。
因为扶苏是支持他的,既然如此,他也就没有必要,去调整扶苏的位置。
更何况,太尉这个位置至关重要,一时半会儿,赢宣也找不到比扶苏更合适的人选。
不过,李斯在这样的处境下,说出这种话,却像是有些挑拨离间了。
“李斯,你少胡言乱语的攀咬,长公子殿下一心为我大秦,在北方戍边数载,昨夜刚回咸阳城,就碰上了那样混乱不堪的景象,自是心中有怒!”
百官之中,有人怒气冲冲的跨步出列,冲李斯丢下了几句话后,朝着赢宣拱手作揖:“禀陛下,长公子殿下,只是忧心如此处置上将军李信,恐会寒了将士们的心!”
“还请陛下三思!”
话音刚落!
又有人站出来,郎中令出列:“陛下,暴蕴身陨之事,确有蹊跷,既然长公子殿下提及,那臣也建言陛下,不若先查清楚此事!”
九卿中的奉常出列:“昨夜之乱,咸阳城动荡,百姓不安,实为骇人听闻,而一切源头,正是暴蕴大人的身死,臣附议,调查此事!”
九卿中的典客亦是出列:“臣附议!”
九卿中的太仆见状,犹豫了一下,也出列:“臣附议!”
……
一时间,百官之中,过半以上的人都站出来,赞成调查清楚暴蕴身死的真相。
但实际上,他们心中清楚,此事必定有李斯的身影参与其中。
而他们现在这么站出来,无非是想在事情调查清楚之前,提前站个队,或者说是撇清嫌疑。
同时,也是争取一些时间。
虽然这是洪荒背景下的世界,有着漫天神佛,仙家妖魔,各种神通道法。
但想窥测天机,还是有诸多限制,难以成形。
毕竟,天机不可泄露。
天道秩序下,但凡敢妄言天机的,也只有那些早已经超脱三界五行之外的无上存在。
所以,暴蕴身陨的事情,想要查清楚,就只有依靠最原始的方法——查案。
既然是最原始的方法,那就需要不短的时间,才能调查清楚。
“陛下,若是要调查此事,廷府只能追查到三方势力,但具体是何人……只怕唯有长公子殿下坐镇,才能继续推进!”杨锐见百官纷纷出列,也是有些坐不住了。
但他也不敢担保,毕竟此事有多重要,足可以见。
而他昨夜险些死在赵高手上,已经留下了一层心理阴影,如今是说什么都不愿意独自担下这种大事了。
杨锐的意思也很明确,仅凭廷府的能力,只能查到杀死暴蕴的人来自三方势力。
儒家,道家和兵家。
后者已经基本确定,就是来自于李全这位右监,毕竟他是最有嫌疑和动手机会的。
至于前两者……彭氏一族已经被全部下狱,彭煜更是在昨夜死在了章邯率领的浮屠军手上,尸骨无存。
只剩下对暴蕴出手的那股儒家法力,至今还未确定是什么人留下的。
那位浩然书院的院长,本来是最大的嫌疑人,但章邯跟赢宣作保,并不是青袍文士。
原因很简单,青袍文士的修为太强,远远超过了一般的金仙境大修行者,即便是李斯都有所不及。
若是青袍文士出手的话,暴蕴尸身上,可能就不是留下了儒家法力这么简单,而是会留下儒家法则之力的残留。
而咸阳城中,拥有儒家修为的金仙境大修行者,除了青袍文士外,就只剩下李斯了。
结果,不言而喻。
但众人心知肚明是一回事,如今挑明了,又是另一回事了。
“那便查吧,查出来之后,直接上禀!”赢宣淡淡的道。
他只是不想将李斯逼迫的太狠,直接逼入绝境,促使李斯走投无路下做一些同归于尽的事情。
赢宣更想的是温水煮青蛙,慢慢将李斯架空,斩掉他的所有羽翼。
不过,如今扶苏站出来,再加上还有百官的助势……一时间,让赢宣回想起一个多月前,也是在这大殿上,李斯裹挟百官,逼着他答应允许灵山僧人入咸阳城。
此事此景,他时他日,何其相似?
唯一不同的是,当时的李斯意气风发,在嬴政崩逝后,已然成为了朝堂上的擎天柱。
而今日,那根擎天柱被赢宣亲手推倒了。
“这只是开始……李斯,回去等死吧。”
赢宣端坐在龙椅上,目光投去,与李斯的视线交汇,遥遥相望!
一瞬间,两人心中皆是有股明悟!
李斯似有所觉,眸光闪烁,隐隐有一抹冷意和阴翳。
但他如今又还能做什么?
也只是一只秋后的蚂蚱罢了!
“咸阳城中已经没有人能用了,那就只能想着办法,从咸阳城外引援了!”李斯看也不看身后那群见风使舵的墙头草,心中暗暗做出了一个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