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场，第一镜，第一条。”
场记打板后退出镜头，肖羽饰演的张万森和刘施施饰演的林北星并肩走过来，这段戏发生在张万森跌落天台前两集，二人在外面玩了一天，张万森送林北星回家。
“咔！刘施施，你的眼神太空了，眼神戏要出来啊。”
刘昇杰略显疲惫和烦躁的声音响起，他连“施施”都不喊了，直接叫名字，可见此刻已经到了快要爆发的边缘了。
一个上午，就卡第一场戏上，刘导的耐心已经快被磨光了。
肖羽从戏里脱出，看了脸色难看的刘施施一眼，小跑过去看回放，刘昇杰把刘施施拍得很美，刘施施演得也很卖力，面部表情丰富且细腻，可那双眼睛实在太空了，正对镜头时犹如一个美丽的人偶，灵动表情与空洞呆滞的眼神形成鲜明对比，特别诡异。
得，真被刘昇杰这狗日的拍成恐怖片了。
折腾一上午，搞出这么个玩意来，肖羽身心俱疲，抓起刘昇杰的手腕看看时间，大声喊道：“上午就拍到这儿吧，大家收工，准备吃中午饭。”
刘昇杰瞥了眼走远的刘施施，小声说道：“老肖，刘施施的状态不对劲啊，这么简单一场戏，拍一个上午都过不去。”
“是啊，她的眼神戏出不来。”肖羽头疼道。
“老肖，你说她是不是被鬼上身了？”
“你他妈才被鬼上身了，看看你拍的什么玩意，大白天给老子看出一身冷汗。”
“放屁，这叫艺术，问题出在刘施施身上，你赶紧想办法解决。”刘昇杰提醒道。
刘施施似乎被娱乐圈传说“瞎姐”附身了，肖羽预感不妙，打算早做准备，将各组组长叫过来，重新调整拍摄计划。
亮星星剧组是个新组建的剧组，剧组里的技术人员没有青影厂的人，全是巅峰影视招募、网罗来的专业人士，属于公司自建班底，制定拍摄计划时就考虑到了磨合期，前几天拍摄任务不多，戏份也不复杂，船小好掉头。
“各组按调整后的拍摄计划做事，陈姐，制片组重新给大家发一份拍摄计划，明天的通告单记得改一下。就这样，先吃饭吧。”
亮星星剧组的伙食不错，有荤有素有汤，量大管饱。肖羽身兼投资人、出品人、制片人、编剧、男主角五职，在剧组地位尊崇，享有特权，但他没有标新立异，脱离群众，午餐和刘施施的一样，三荤两素一汤。
肖羽端着餐盒走到遮阳伞下，用手在刘施施眼前晃了晃，刘施施不耐烦地问道：“你干嘛？”
“看得见呀，不瞎嘛。”
刘施施抬头蹬了他一眼，气呼呼地把午饭塞给助理，说道：“你吃吧，我没胃口。”
助理把午餐还给刘施施，为她抱打不平道：“肖总，今天早上我们家施施演得那么好，刘导一直喊咔，施施也没说什么吧？电视剧嘛，过得去就行了，至于那么较真吗？”
肖羽一眼扫过去，淡淡地说道：“你是施施的助理，为她说话我可以理解，但作为圈内从业者，你刚才讲的话很业余。谁拍影视剧不较真，谁不想拍好，难道你们蔡一浓蔡总过去拍的那些剧都是粗制滥造？”
听到肖羽直呼蔡总的名字，小助理忽然醒悟，被吓得缩了缩脖子，讪笑道：“对不起肖总，我失言了。”
肖羽收回目光，对刘施施劝道：“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下午还要拍戏呢，饿着肚子哪有力气拍？赶紧吃饭，多吃点。”
“肖羽，我……”刘施施用筷子戳米饭，欲言又止。
“施施，你对刚才那场戏怎么看？”
刘施施顿时来了精神，款款而谈，讲得头头是道，肖羽听了，觉得没问题啊，她对林北星这個角色理解得很透彻，刚刚那场戏林北星的心理状态把握得也很准，偏偏眼神戏就是出不来。
“你这病……”
“肖羽！”
对上刘施施嗔怒的眼神，肖羽迅速改口道：“伱这个问题挺棘手的，我的表演水平刚刚入门，指点不了你，也怕误人子弟，我帮你想想办法吧。”
“什么办法？”
“寻求场内、场外援助。”肖羽端着午餐站起身，叮嘱道：“别东想西想了，赶紧吃饭，一会儿饭菜凉了。”
肖羽找到执行制片陈曦，一起到林北星家里密谈，边吃饭边打场外援助王春紫老师的电话，手机开免提放桌上。
“王老师，情况就是这样，你怎么看？”
“嗯，我听明白了，刘施施还挺典型的，她应该属于那类状态特别松弛，内心过于平静的人，表演清汤寡水。人有点木讷，眼神不能很好的传情达意。解决这个问题其实有个很简单的办法，帮她设计一些眼部动作，比如看、瞥、瞟之类的小动作，这样就不会显得空洞无神了。”
陈曦说道：“王老师，你这个办法我也想过，但行不通。亮星星是部校园剧，为了过审，感情戏不能太外露，全靠演员的眼神戏来推动剧情发展。我们不要求演员演得多高级，眼神戏有些变化，能给观众传达一些不一样的信息就行了。”
“你们这部剧要拍多长时间？”
“两个月。”
“女主戏能调出几天来？”
肖羽回道：“三四天没问题，十天半个月也能挤出来，后面要么延长拍摄周期，要么一天拍几十场戏补回来。关键是钱啊，剧组停摆，该花的钱一样要花。”
“刘施施演过几部电视剧，有镜前表演经验，你们安排她体验生活，已经帮她完成人物形象塑造，现在的问题是她无法感同身受，内心又过于平静，入不了戏，眼神戏出不来，或许可以尝试给她点压力和刺激。林济冬老师在吗？”
“这几天林老师有课，来不了。”
“刚刚说话的是谁？”
“陈曦老师，我国著名表演艺术家……”
陈曦锤了肖羽一拳，对着手机说道：“王老师你好，我是演员陈曦……”
“陈曦啊，我知道你，你在就好办了。你们是不是开着免提？把免提关了，我们单独聊聊。”
肖羽好奇道：“王老师，有什么话不能让我听啊？”
“天机不可泄露。”
陈曦看着肖羽不说话，肖羽信誓旦旦道：“放心，你们说你们的，我绝对不出声打扰你们。”
“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