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牧并不知晓他遗弃的赤蛟尸体陆续又被一些宗师瓜分,纵然知晓了也不会太过在意,对他来说的确也就只有赤蛟的心血值得一取,其他的在不方便的情况下都不必拿。
他在第四层继续探索,一晃又过去数日。
“地脉变动如此之大,是确然寻不到了么。”
陈牧依然在循着妖皮地图上的记录找寻,只是暂时依旧没有收获。
要说完全没有线索也不尽然,实际上这幅妖皮地图上,有标注出一些特殊的区域作为记号,而这些特殊的区域,陈牧也是找寻到一两处的。
譬如之前所经过的那处地裂,岩浆汹涌的区域,便是标记之一。
但问题是,也就仅仅只找到那处标记了,按照那处记号继续探寻,又一下子没有了其他线索,地脉历经岁月变动,或沉或浮,一些方位都可能变得南辕北辙。
不过。
就在陈牧感到线索渺茫之际。
“……嗯?”
他忽然目光微动,眼眸中闪过少许异色,将视线投向远处的某个方向。
继而他迅速迈步,眨眼间便奔行十余里,很快来到了那处,但见幽寂的荒土上,凸起一处尖锐的峰,说是峰有些不恰当,因为也就约莫五六丈高,通体为青石之状。
“山青石。”
陈牧辨认的出这种石材,硬度极高,且耐潮耐旱,风吹日晒都无法腐蚀,往往千年不变,若是在地上,那属于是值得开采的矿材之一,能打造坚城,不过在地渊之中就不算什么珍稀之物,对于他这样的存在来说更是无用。
只是在那副妖皮地图上,距离其描绘的区域最近的一处标记,正是一片山青石林。
陈牧往来奔走,就是在寻找那片山青石林,只是一直不曾寻到。
“……”
此时陈牧将目光收敛,往那块隆起的山青石后方看去,然而视线所及之处,茫茫荒土之上,却望不见第二块山青石了,似乎此地仅仅就这么一块。
“地脉变动纵然再大,区区百余年时间,也不可能将一块山青石剥离,送到千里之外,这里既然有一块,那山青石林应当就在这附近,不会很远。”
陈牧心中念头闪过。
他当即沿着那方山青石为中心,向着远处一片片的探索过去,终于是在相隔约莫二十余里的南方,遥遥望见一片零零散散的青石凸起。
妖皮地图上标记的山青石林,应当是一片耸立的石林,但如今百余年过去地脉变动,这山青石林几乎都已被掩埋在地下,仅仅只露出少许的尖部。
“山青石林在这里,那地图指引的所在应当也就在……”
陈牧落在一块凸起的山青石上方,目光望四周,继而又微闭上眼睛,细细感知起附近的天地环境,很快深吸了一口气。
找到了!
的确就在这里!
妖皮地图上标记的山青石林,是生长在一片‘石脉’之上的,而地图上记录的最终区域,就在石脉之中,找到了山青石林,他也就自然找到了那片石脉,就在山青石林一侧。
“就让我来瞧瞧这幅地图上记录的所在,究竟有什么罢。”
陈牧将目光投向山青石林的后方,继而向前走了几步,很快来到山青石林的边缘,也抵达了那处地下石脉的所在。
说是石脉,但其实就是一座山,一座被掩埋在地下的岩山。
哗。
陈牧抬脚一踏,霎时间泥土翻涌,脚底一股天地之力动荡,土石顿时向着两侧分裂,整个人也是向着地下潜入遁去。
在这地渊的第四层,即使是他也无法从容的遁地,受到天地环境的影响,他也无法像在地上那样轻易化有形为无形,视泥石如无物一般直接遁入,而是要调动天地之力开路。
很快。
陈牧便来到了地下约莫七八丈的区域。
若是在地上,别说七八丈,就是七八十丈对他来说也形同无物,但在这地渊第四层,仅仅只是遁入地下七八丈,承受的压力便远非地上两三百丈所能比拟。
感受到那种强烈的沉重和压迫后,陈牧也不强行下遁,而是微闭着眼睛,向前走了几步,并细细感知着前方的境况。
虽然是在地下,视觉暂时无用,但凭借感知,他依然能感知到那一方石脉的庞大,其通体便是一座地下石山,然而材质却是杂乱无章,几乎各种石料都有呈现。
其中便有山青石之类。
甚至。
陈牧粗略感知,都能从其中感受到许多诸如‘寒玉’、‘炎玉’之类的玉矿,也都被镶嵌在其中,错综复杂,与其说是一座石山,不如说更像是某种异常的地脉运动,将各种石料矿物都堆积到了一起,强行挤压在一处形成的地下石脉。
陈牧很快靠近了石脉所在,伸手往石脉表层覆盖过去,触手就是一阵冰凉的金铁质感,是一块裸露在外的岩铁矿,并且泛着冰凉的感觉,往里似是一块寒玉矿,且粗略感知就能判断,形体都不算小。
不过对于如今的陈牧而言,不论是岩铁矿还是寒玉矿,都不是他在意之物。
“地图标记的那处,便在这石脉的内部,应当是有一处洞穴存在,不过这石脉若是因地脉之力挤压堆砌而成,内部为何会有空洞?”
陈牧脑海中再次浮现出妖皮地图的景象。
但很快他就微微摇头,天地之间本就异状极多,更何况是在地脉之中,总归找到隐藏在这片石脉中的那处洞穴,就能知道里面究竟有什么了。
陈牧沿着石脉开始细致的一片片探索过去。
倘若是在地上,他可以强行击碎石脉,一路打通进去,但在这里却做不到,一方面是这处石脉尽管由各种杂乱无章的矿物凝聚而成,但也形成了一个整体,内部的地脉之力极其磅礴厚重,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所处地渊地下,这里的环境本就更难以撼动。
好在。
这处石脉并不算极其庞大,在地下的部分也就绵延十余里。
陈牧仔细的一处处探索过去,耗费约莫半天功夫,终于是在某一处,找到了一条不曾闭合的通道,通往石脉的内部。
“应当就是这里。”
立足于那洞穴的入口,陈牧凝视着石脉内部,粗略感知了一下后,便即眉头微蹙。
以他如今的感知能力,竟也难以辨析这处洞穴内部的情况,感知的距离最多不过往里延伸十余丈,然后就戛然而止,无法再有什么清晰的感知。
不过。
如今的陈牧也是艺高人胆大。
无论这处洞穴里有什么,如今的他都也不那么惧怕,哪怕是撞上一头九阶天妖,以他如今的实力,也足可与之一战,能对他产生威胁的情况终究是极少。
踏。
陈牧向前一步踏出后,迈入了洞穴之中。
方一进入洞穴,他立刻就感觉到了些许不同。
如果说在洞穴外面,在这石脉的外侧,覆盖在他身上的来自地渊的压迫十分强烈,那么当他迈入洞穴中的时候,那份来自地渊的压迫立刻就有所减弱。
这也让陈牧略感诧异。
因为自从他来到地渊之后,还从未有过这种感觉,来自地渊的压迫始终是随着他越往下深入就越强烈的,无论是在何处都没有过减弱,唯独这里截然不同。
“难怪此地如此诡异,来自地脉如此强烈的压迫,都未曾将这处洞穴毁掉,将石脉挤压成实质的一块……这洞穴里究竟有什么,能抵抗地渊的压迫?”
陈牧凝视着洞穴深处。
他目光所及只觉得漆黑一片,看不见任何光亮,也分辨不清里面有什么。
在短暂的沉吟之后,陈牧还是继续往洞穴内部深入,随着他越是深入,笼罩在他身上的那份来自地渊的压迫感就越弱,直至深入洞穴二三十丈后,压迫完全消失!
就仿佛他整个人已不再处于地渊之中,而是回到了地上。
如此。
陈牧又往里走了几步,眼前的世界却是豁然开朗。
但见上方,不知何时已不再是石脉的岩壁,而是一片漆黑而不知高处的虚无,其尽头隐约似有无数细密的白痕,四面八方,目光所及也尽是一片虚无的光景。
而陈牧整个人,此时则屹立在一块巨大的,绵延约有数里的石层边缘。
往下看去。
就见这块绵延数里的巨石,其下方赫然也是一片虚无,是整个漂浮在半空中的!
再往前方看去,还能看到那一片漆黑的虚空中,有大量的石头漂浮在空中,其中大块的也绵延有数里之巨,就宛如一方浮空的小岛。
“这里是……”
陈牧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动容之色。
尽管他是通过地下石脉的那条通道进入此地,但他可以确定,这里根本已经不在石脉之中,甚至也不在地渊之中,因此才会完全隔绝了来自地渊的压迫。
洞天!
这里是一处小型的洞天!
虽然存在于地下石脉的中央,但实际上却已是另一处空间,这里目光所及,方圆虽不算很大,但至少也绵延数十里,比外面的那处石脉整体还要大了许多。
关于这种洞天世界,陈牧也在典籍中看到过描述,但仅仅只有一句。
――洞天,世所罕见。
“洞天,原来那副妖皮地图上记录的,是一处洞天之地。”
陈牧眼眸中闪过一丝光芒。
一处仅不过十余里方圆的石脉,内部却能容纳数十里的空间,他将自身的感知完全放开,细细感知着这处洞天内部的情况,一时间只觉得处处都是玄妙。
化须弥为芥子,容纳天地于方寸之间。
他所练就的乾坤意境,执掌天地八相,近乎无有不能,但却也影响不了虚空本质,哪怕是全力以赴的出手,和秦梦君这样的换血境硬拼,也仅仅只能打出些许裂痕。
“说起来,那些洞天灵宝,诸如乾坤壶之类,多半便与此地相似。”
陈牧感知着这处洞天的环境,不由得想起被记载于大宣灵兵谱上的至宝乾坤壶,号称壶中容纳乾坤,不过这显然是一种夸大的说法。
凝视着四周的虚无,陈牧脑海中浮现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能否弄到一件属于自己的,如‘乾坤壶’一样的洞天灵兵,他对此可是早就望眼欲穿了。
但这处洞天问题也很大。
如果将这一方石脉看作一件‘乾坤壶’,那这件‘洞天灵兵’未免太大了一点!
乾坤壶哪怕内部空间再小,终究其本体也很小,而这方石脉绵延十余里,总不可能整个扛出去当做一件洞天灵兵来使用,那毫无任何意义。
“说起来,但凡灵兵,皆有‘炼制’的过程,而那乾坤壶却从不曾听说是如何炼制,莫非这炼制的过程就是……”
陈牧仔细打量着这一方洞天,露出一抹沉思之色。
他忽然怀疑。
乾坤壶是否便曾是这样一处巨大的石脉,然后经由不断的淬炼凝练,将其本体越炼越小,直至最后炼成了一尊‘乾坤壶’?
若是这样的话,那对他来说显然不太行,且不说他并不太懂炼制之法,就算很懂,要想将这方石脉慢慢炼小,也绝非一日之功,显然不是短时间内能做到的事情。
不过这倒也正常。
若是很容易就能炼制出来,这世上也就不会仅有一尊乾坤壶了,那一尊乾坤壶甚至都有可能是数代人前赴后继,才终于炼制出来。
因从未接触过洞天,也不曾亲眼见过乾坤壶,陈牧对此也就仅是一知半解,在蹙眉思忖片刻后,他暂时将杂念先抛到一边,打算先将这方洞天仔细探查一二。
这方洞天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
约莫数十里方圆,仅有七八块较大的‘小岛’漂浮在空中,陈牧仅止片刻功夫,便将这几处都逛了一圈,却是并无其他收获。
这方洞天相比起地渊来说,狭小了太多,滋生不出什么奇珍灵物也很正常,何况就算真有奇珍灵物伴生,也早就被炼制妖皮地图的那人取走了,不可能遗留在这里。
只有这处洞天本身,对方带不走。
或许也就是因此,对方才炼制了一副妖皮地图,将这处方位记录了下来,留待以后再作他用,结果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使得这幅妖皮地图几经辗转,最终落到了他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