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从斩妖除魔开始长生不死 > 第四百八十七章 你说的该不会是我吧?

  洪泽宽广无垠,遍布各种光怪陆离的奇景。

  翠云礁只不过是其中平平无奇的一处罢了,仅是因为身处南洪,又没什么危险,才会有许多弟子谈论。

  苏语裳不知道见过多少比此地更奇特的景观,自然是谈不上什么激动。

  但转念一想,就连这般景地,对于血师父这头返虚十二层的灵兽来说,居然也是值得放在心里记挂的事情,便莫名觉得有些可悲。

  其实,血师父这个称谓本身就很讽刺了。

  别看那些宗门弟子对其还算恭敬,但在他们眼中,这就是一头可以为宗门提供火禽精血的妖魔罢了。

  只是活得年岁较长,修为也极高,再加上念及它这些年的苦劳,宗门长老对其稍微宽容了一些,让它可以在宗门内行走,可对方既不是长老也非执事,不少弟子同情它的遭遇,这才给了它一个师父的称呼。

  就是不知道当初究竟发生了什么,才让这头玄凤被天剑宗捕获。

  需要承受十万年的苦难。

  “是不是也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好看?”

  苏语裳立于连绵的青色礁石之上,青光涌入水域,与清澈天幕相互映照,便有了翠云霞光。

  “确实跟想象中的不太一样。”玄凤捋了捋被风拂乱的鬓发,静静抬眸看天,脸上略微有些怔神。

  “很正常,我当初听他们说起外面的趣事,心里痒的不行,于是刻苦修行,好不容易有了离开宗门的机会,在外面逛了几圈,反倒没有想的那般刺激,大部分修士的日子,甚至比宗内的还要枯燥乏味。”

  苏语裳腼腆笑道:“后来与宝花仙子见面时,只能从看过的话本里,编些乔装打扮,行侠仗义的故事,让她好生羡慕,却不知道其实我也未曾经历过。”

  玄凤化作的美妇安静听着天剑仙子的碎碎念,眸光扫过四周,好似在欣赏奇观,却又像是想要从那平静无波的水面下方寻到谁的踪迹。

  可惜汪洋比平时更加寂静。

  她略微叹了口气。

  这群南洪龙族,分明势力强悍,却是谨慎无比。

  它们的目标只有苏红袖。

  唯有真正的道子,才值得它们冒风险,相较之下,天剑仙子虽同样名声显赫,却显得有些不够看了。

  所以在确定苏红袖真正露面之前,它们是绝不会暴露气息的。

  不过倒也正常。

  谁人会相信,一个未来将会执掌合道宝地的道子,会因为所谓的妹子,在最虚弱的时候,独身一人出来冒险。

  太蠢太蠢!

  什么凡尘俗情,哪里比得上合道宝地重要,在成为合道巨擘以后,无论此事是南洪的何人所做,她都完全有能力来报仇。

  就算不等那么久。

  也可以带着宗门长老,甚至请出她的合道境师尊前来处理此事。

  至于孤身冒险。

  这是近乎不可能的事情。

  唯有真正陪了苏语裳这一生的玄凤,才知道那位天剑道子,究竟有多宠溺眼前这个姑娘。

  哪怕只有一丝可能,妖魔会被天剑宗威名所震慑,只能无奈将她妹子带走,从此杳无音讯,对方都绝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所以她不仅会来,还会主动帮忙遮掩消息,避免宗门拦她,或者将事情闹大,吓走妖魔。

  玄凤在宗内生活了十万年,她真的太了解这对姐妹。

  这次真的是太巧了。

  苏语裳正好在她姐姐轮回时惹了麻烦,破天荒的没有带任何宗门修士护身。

  身旁仅有一头妖魔,又恰好是自己。

  “……”

  玄凤收回眸光,盯着苏语裳略显柔弱的背影。

  她掌间多出一张暗沉沉的符,其上以血纹勾勒繁杂晦涩的线条,让人看一眼便觉得心里发寒。

  没有暴起动手。

  她就这样不紧不慢的靠近,然后伸手将符拍进了那姑娘的背心。

  直到玄凤收回手掌的时候,苏语裳竟然还没反应过来,脸上携着没有完全褪去的笑容,疑惑的回眸看来。

  唯有从幼时培育的情感,才能有这般效果。

  刹那间。

  两枚宝轮从苏语裳腰间的储物袋中掠出,携着骇人的气势朝着玄凤斩去!

  哪怕神情还未来得及变化,天剑仙子本能的反应,就已经超过了大部分的修士。

  然而,玄凤仅是侧了侧身,两枚宝轮便是呼啸着斩向了水面,激起百丈巨浪,似要分流断海一般!

  她抿了抿唇:“你忘了,这两枚宝轮,还是我手把手教你用的?”

  “……”

  苏语裳沉默不语,双掌同时掐动法诀,浑厚的气息脱体而出。

  借此争取时间来祭出道宫。

  她的每一动作,似乎都在玄凤的预料之中,毕竟在这姑娘日日夜夜的苦修时,她永远是安静的坐在一旁看着。

  对方最擅长和最习惯的手段,她都一清二楚。

  雄浑的妖力汇聚于指尖,精准的点在了苏语裳的身躯之上,便让其掌心的灵光突然变得滞凝起来。

  按理来说,返虚十一层的苏语裳,在拥有品质极高的道宫加持下,再加上掌握的灵法,对付一头返虚十二层的妖魔,简直是手到擒来。

  但除去别的因素不谈。

  玄凤轻轻吐出一口气:“年幼时,我在族中也被唤作天骄。”

  如若不是天剑宗刻意的抽走她的精血以做压制,她早该登上白玉京了,但即便如此,她也不是那些普通的返虚圆满水族能够比拟的。

  妇人的眼眸忽然化作赤色,掌心猛地覆在了苏语裳眉心之上。

  狂风吹散了姑娘的发髻,浓郁的妖力将她眉心涌现的灵光,一寸一寸的压了回去!

  就在这时,那张暗沉沉的符终于发挥了效果。

  苏语裳顿感与神魂道宫失去了联系。

  她脸色已经化作死寂,眸子里宛如小兽般的凶狠溢出,将浑身上下最后能调动的灵气,都汇聚在了掌间。

  又一枚玉简从储物袋中掠出。

  能和天剑道子直接联系的玉简并不多,苏语裳身上正好有一枚,那或许是她唯一活下去的希望,但此刻,她却是毫不犹豫的一掌拍了上去!

  若是要杀自己,玄凤的出手完全可以更干脆一些,而对方的每一招都像是想要控制住自己。

  所为何事,其实已经很明显了。

  “你真的不蠢。”

  玄凤笑了笑,在那狂暴的灵气轰向玉简的瞬间,她提前伸手将其取在了掌心。

  苏语裳一击落空,想要再调动灵力,整个身躯却是摇摇晃晃的跪倒在地上,发出连续的干呕,直到唇角溢出的血浆都变的漆黑如墨。

  她眼中的凶狠缓缓褪去。

  手掌颤抖着擦拭唇角,终于抬头看去,说出了第一句话:“能给我个理由吗?”

  生死搏杀之间,无需废话。

  开口,便代表着已经看清了形势。

  “我不想要你的补偿,这种东西,我更希望能自己取。”

  玄凤缓缓蹲在苏语裳身旁,当着对方的面,开始催动起那枚玉简:“你应该不会怨我,毕竟这是你们天剑宗欠我的,我想要报复,理所当然。”

  “我现在很想知道……你当初为什么被擒来天剑宗?”苏语裳双臂疯狂颤抖,比最枯槁的老人还要无力,但她仍旧撑着身躯。

  “都是往事,不重要。”

  玄凤噙着温和笑意,并没有急躁,反正时间还很多。

  报复这种事情,乃是为了卸下心中之怨怒,急不得。

  苏语裳沉默许久,忽然挤出一个复杂的笑,口含血浆,嗓音模糊:“天剑宗取你精血,要报复,所以选了待你如生母的我?”

  世上竟然还有这等道理。

  “毕竟我敌不过天剑宗,而你们姐妹两人,是我所能给天剑宗最大的重创。”

  “其实还有一人也是必须得死的,只不过他运气不错,有些来不及了,便留着等我回族中以后再说吧。”

  玄凤终于破开了玉简上的禁制。

  苏语裳知道这消息传到姐姐那里之后会发生什么。

  将这一幕收入眼底,她终于绝望的闭上双眸,先前谈话间,她一直在尝试着以灵气冲击道婴五脏。

  然而就连这自陨的举动,都被那张符所压制。

  如今她还能保持清醒,是因为膝盖上莫名的灼意,烫的她心神俱裂。

  近乎同时,玄凤的耳畔却是响起了一道青年的呢喃。

  “你说的该不会是我吧?”

  不知何时,空中平静的翠云已经被猩红覆盖,滔天的妖气从视线尽头蔓延而来。

  周遭的温度迅速上升,似有无形的火焰笼罩了这片礁石。

  苏语裳浑身微滞,总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好像在哪里见过。

  玄凤没有机会去回应那青年的问题。

  因为在声音响起的前一息,一记凶狠的膝顶已经悍然撞在了她的太阳穴上。

  在玄凤仰着的视线中,多出一张俯瞰而来的白皙面容,虽那双漆黑的眼眸,被紫金光芒所占据,但那炽热而贪婪的目光,却与上次如出一辙,甚至还要不加掩饰的多。

  只不过这一次,她没有了去裹紧衣领,遮掩丰润白腻的机会。

  轰――

  玄凤的身躯在那难以言喻的恐怖力道之下,被狠狠的轰飞了出去!

  沈仪缓缓朝前方踏出一步。

  在浩瀚紫气的加持下,他斜斜握住的龙枪瞬间便是活了过来。

  吼!

  狂啸的龙吟声,差点没把重伤的苏语裳给震死过去,帮她完成她自陨的心愿。

  “昂!”

  玄凤倒飞出去的瞬间,便是大概清楚了来人的实力。

  能悄无声息的靠近,并且让她这样一头血脉精纯的大妖,毫无抵抗之力的被轰飞,至少也是同一层次的强者。

  但分明上一次在南阳浮雕见到对方时,他还是个返虚五层的小修士而已。

  而今就已圆满了?

  她没有太多心思去疑惑,双臂猛地一挥,便是化作了宽约数十丈的双翼,玄黑交错,卷起层层焰海,借此稳住身形。

  刹那间,一头赤眼玄凤便是在水域之上显露出了本体,巨大的阴影将水面覆盖。

  那双比血更赤红的眼眸,暴怒的朝着前方看去。

  堪比返虚十二层的气息笼罩了此地,在其血脉的加持下,远比先前的几头金纹龟妖更加强悍。

  金焰灼灼,滚滚热浪好似将此地化作炼狱。

  就凭这天生的神通,修为稍低的生灵,便是连靠近都做不到,但凡冒然踏足进来,恐怕只有身魂惧焚一个下场。

  妖魔无需修法,它们从娘胎里自带的东西,就足以睥睨大部分修士终其一生钻研的法诀。

  然而这灼热的炽焰,却是突然被压了下去。

  嗤!嗤!

  在浓郁紫气的映照下,两道金色的火焰爆发出无与伦比的气势!

  似汪洋翻滚,又似一双紫金大翼,汇聚在了那袭墨衫的身后。

  在如此庞大的凤妖面前,沈仪的身形显得那般微渺,但随着他横跨长空掠来,却是以极其霸道之姿,将赤眼玄凤给压了下去!

  手中长枪青光汇聚,化作龙影盘旋。

  臻至大成的灵枪法。

  龙影迎风暴涨,爪须凝实,绕着沈仪的身躯,呈青龙盘绕之势。

  体态竟是比赤眼玄凤还要庞大。

  紫金凤翼怒展,青龙咆哮而出!

  龙吟与凤鸣齐啸!

  沈仪猛然挥臂,枪如圆月,朝着那头玄凤横斩而去!

  青龙碎星。

  肆虐的焰浪悍然相撞,便如真正的汪洋海浪般卷在了一起。

  嗤拉――

  青龙欺身压着赤眼玄凤,将其朝水域推去,双爪凶戾的撕碎了它的妖躯!

  “昂……”

  修士法诀确实大部分都不如妖魔神通。

  但这是灵法,汇聚了修士中那群顶级天骄的心血,每一式都曾留下过精彩绝伦的传说。

  而这样的东西,沈仪同时掌握了三种,且招招大成!

  砰!

  赤眼玄凤砸入水中,身上多出一条犹如山沟的巨大豁口。

  近乎将其整个身躯从中间剖开。

  原本华美的身子,此刻被血浆浸染,又被汹涌水流冲散,露出破碎的血肉。

  它发出一道哀鸣。

  再看向眼前的青年时,对方不再是那个空有虚名的宗主,而更像是苏红袖亦或魏元洲等道子年轻时的模样。

  以妖血,铺就天骄路。

  而自己就像是对方踏上天际时,脚下踏着的累累白骨。

  “你也欺我!南洪皆欺我!”

  玄凤发出一道凄厉的悲言,待到青龙虚影散去,它山峰般巨大的双爪,凶狠的抓向虚影中那道单薄的墨衫身影。

  “……”

  沈仪瞥了眼被汪洋冲淡的凤妖血浆。

  忽然止住了闪避的心思。

  他左手持枪,墨衫扬起间,右臂悍然出拳,径直与那袭来的巨大阴影撞在了一起。

  轰隆隆。

  这癫狂的一幕,落在苏语裳眼里,哪怕是已经要被膝盖上的灼意刺激到昏厥,也不由的瞪大了眼睛。

  修士与妖魔硬拼身躯?!

  要知道,在那凤妖身前,哪怕仅是一根指爪,对于沈仪而言,都好似硕大的石柱。

  下一刻,苏语裳震撼的心绪便被响彻耳边的喀嚓声所碎去。

  只见偌大的玄凤被砸的倒飞数百丈,指爪连带着整条腿都是寸寸碎裂。

  沈仪看向手臂上布满裂痕的归墟仙甲。

  纵身再次追了过去。

  好似以人躯力撼高山,他重重的踏在了玄凤头顶,双拳如骤雨般轰砸下去。

  玄凤的头颅比最顽固的青石更加坚硬。

  但在那锋锐仙甲所包裹的双拳面前,它仿佛真的变成了一座高山,然后被拳峰震断了山脊。

  “救我……救我……”

  玄凤浑身抽搐着朝水下看去,它知道,有多少龟军强者潜藏在下面。

  只要这些大妖愿意,很轻松就能保下自己的性命,念及此处,它的嗓音愈发尖锐无助起来:“苏红袖一定会来的,你们信我!”

  “信我啊!!”

  凄厉嗓音回荡间,水下却是毫无动静,比往日更加死寂。

  直到玄凤被一记鞭腿砸断了喉咙,求救声便化作了细微的呜咽。

  【斩杀返虚境赤眼玄凤,总寿二十八万七千年,剩余寿元十八万四千年,吸收完毕】

  沈仪看着面板上的提示,终于收回了双拳。

  将玄凤还算完整的尸首收入扳指之中,随即朝着水下扫了一眼。

  他当然知道下面的是谁。

  不过先前在天际呆了许久,也算是听明白了这天剑宗和玄凤间的事情。

  它们想要伏杀的是那位天剑宗道子。

  阵仗必然不会小,肯定不是现在的自己能抗衡的。

  但只要那位道子不出面,它们肯定也是不敢出来的,否则一旦暴露身份,南洪七子和龙宫开战就成了必然的事情。

  截杀道子这种事情,可比截杀自己这个水货宗主严重多了。

  沈仪虽然有些贪,但还不至于利欲熏心。

  这些寿元,不是他现在能取的。

  念及此处,沈仪转身准备掠走,就在这时,耳畔却是响起了一道苏语裳的痛呼。

  只见这位天剑仙子的膝盖处,忽然窜出了七柄小剑,落于地面,瞬间组成了一个简单的剑阵。

  随即有熟悉的光幕涌现。

  待到剑光散去。

  一道盘膝而坐的身影,缓缓悬在了空中。

  只见其雪白长发及腰,显得干枯且没有光泽。

  垂垂老矣的面容之上,仍旧能看出年轻时的绝美,但早已被岁月磨砺出了痕迹。

  她漠然的盯着前方,双掌保持着掐动法诀的姿势,唇角溢血。

  整个身躯之上,生机微弱到了极点。

  若非那唇角血珠滚落,看上去更像是一具尸首。

  强行催动传送剑阵,更是让其这最后一丝生机,都犹如风中残烛,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

  “剑果,给我。”

  嗓音沙哑到了极点。

  没有责骂,亦没有抱怨。

  她只是手臂颤抖着,朝着苏语裳伸出了手。

  “……”

  沈仪沉默垂眸,朝着水域看去。

  虽然不能完全笃定这老女人的身份,但水下气息的变化可是实打实的。

  今日好像没那么容易脱身了。

  “姐……”

  苏语裳本能般的取出剑果,呆滞的抬起头:“你要做什么?”

  她甚至都不清楚,姐姐何时在自己膝盖上留下了传送剑阵。

  老人将剑果颤巍巍送至唇边。

  眸光却森冷的吓人,嗓音微弱且平静:“杀它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