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二年,在幽尾妖皇气息的震慑下,两枚绝品灵根还算老实,但就是油盐不进,无论你如何感化,它俩仍旧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所幸通过这么漫长的时间,你已经对它俩的气息无比熟悉】
沈仪看着提示,心中忽然一跳。
该不会是又急了吧?
果然不出所料,在他的注视之下,两枚灵根瞬间没入身躯,被道婴扯进了气海之中。
然后猩红妖力凝聚而成的鞭子,毫不犹豫的朝着龙鱼和雷鹰抽了上去。
两者仍旧畏惧于幽尾妖皇的气息。
常年的折磨,早已在它们心中留下无法驱散的阴影。
但两者只是本能的反抗,汹涌雷浆混合着温润之水,在体内肆意冲撞,便是让沈仪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他用力掐住脖颈,锋锐的手爪径直陷入皮肉,血浆顺着指缝淌下,额上青筋炸起。
这才抑制住了喉咙里迸发而出的痛呼。
真就玩命啊?
沈仪在心中怒骂了两句,也只能强行忍受下去。
他知道推演中的选择才是正确的。
如果继续拉扯下去,待到两枚灵根彻底复苏过来,发现自己并非幽尾妖皇,只是徒有其表的混元境修士,那时候可就不止是痛楚那么简单了。
妖力长鞭的抽打,让两枚灵根再次回忆起了曾经所受的折磨。
它们发出悲鸣。
终于安静了许多。
【第两千四百年,你看着不再反抗的灵根,终于开始尝试着用道婴吞吃它们】
猩红妖力瞬间将两枚灵根紧紧缠住。
雷鹰像是预感到了它的结局,就在即将没入道婴的刹那,突然爆发出一声长鸣,汹涌的雷浆充斥在道婴之内,竟是想与沈仪搏命。
刹那间。
沈仪也是亲身体验了一次真正的绝品灵根和岁木之间的差距。
看似他的身躯没有任何异样。
实际上整个道婴都在雷浆迸发的刹那,发出了一道沉闷的喀嚓声音。
细密的裂纹瞬间弥漫开来。
道婴仿佛变成了一尊稍微碰一下就会彻底裂开的碎瓷器。
沈仪的双眸都涣散了片刻。
待到回过神来的瞬间,他没有丝毫犹豫,锋锐的手爪径直撕裂了自己的皮肉,显露出猩红道婴,随即幽尾枪落入掌中。
沈仪手握枪头猛地朝体内捅去,扎在了那枚金雷白玉之上。
“唳!”
雷鹰发出源于内心惊惧的哀嚎。
随即被汹涌妖力趁机给扯入了体内。
【第三千七百年,你终于降伏了金雷白玉,看见同伴的惨状,龙鱼道果乖巧的朝你的道婴中钻去】
当数千年的演变,尽数化作这瞬间的动静。
沈仪仅凭肉眼便能看见灵根的变化。
他力竭的靠在床沿,任由血浆遍布全身,就连呼吸都断断续续起来。
白净脸庞上终于多出一丝笑意。
推演终于又回到了正道上,剩下的便是漫长的水磨工夫。
“……”
在疲惫感汹涌袭来的影响下,沈仪缓缓闭上了眼睛。
待到天色暗淡。
他骤然惊醒过来,下意识攥住了身旁的幽尾枪,然后又感受了一下门外守护的青花,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只见身上的伤口已经被孔雀红光愈合。
但心口下方不知何时也被黑鳞所覆盖,应是先前自己捅进去一枪所导致的变化。
眼前面板上的推演已经停止。
【第一万两千年,你成功炼化了两枚绝品灵根,修行大道就此畅通,以龙鱼为肾,以白璧为肺,五脏缺一,登临化神可期】
这方世界在沈仪的眼中愈发清晰。
他收起幽尾枪,同时探出两只手掌,左掌之上水流清澈,右掌之上雷浆涌动。
“……”
待到熟悉了身躯的变化。
沈仪平复着心绪。
这是在为化神以后铺路,此刻路已铺就的差不多了,但自己还踏不上去。
他从储物袋中取出妖魔尸首。
首先是两头极境妖王,沈仪略微张口,便将它们化作了魔血。
两头妖魔提供了三百一十二滴魔血。
沈仪调动妖魔寿元朝着九妖化魔大法中灌入进去。
上次喂了白鹿百余滴魔血尚未满足,这三百多滴估计也不太够用。
他一边推演淬体武学,一边取出了白羽妖皇的尸体。
此刻还算安全,虽然有点啃不动妖皇,但可以慢慢来。
……
夜深人静。
在村落中一间稍大些的木屋中。
许鸿德坐在下位,面前是七个发丝银白的老人。
他虽是族长,但任何大事都需要和族老们商量,这群人才是真正经历过当年之事的存在。
“你瞧瞧这动静。”
许家三祖僵硬的朝窗外看去:“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迎来了一尊大妖。”
许鸿德苦笑一声:“反正事情我已经全部告知几位长辈,如何决策,还请几位祖爷告知。”
闻言,族老们对视一眼。
几乎异口同声道:“布四象伏妖大阵与他结个善缘,但不能放他离开,除非他能拿出足够的酬谢,让我等更换阵法入口。”
闻言,许鸿德似乎是早有预料,并未显露出异样。
以几位族老的性格,是肯定不会相信一个外人的。
要么把沈仪永远留在许家,避免这隐居之地暴露,若是对方想走,就只能重新摆放大阵,换一个别的入口。
至于什么自由,那就纯属玩笑话罢了。
“他救过阿清,更换阵法所需的材料,鸿德替他出了,就这样吧。”
许鸿德点点头,起身道别。
正是遭受过背叛,许家上下在那些故事的耳熏目染下长大,才对这种行为深恶痛绝。
倒是没必要为了一点天材地宝,做些以怨报德的事情。
“……”几位族老没有再多言。
许鸿德推门而出,刚走出一些距离,便看见了许婉韵和阿清。
“不是,就一点都不想出去看看?”许婉韵跺跺脚,烦躁的看向天际,虽说此地鸟语花香,但任谁都知道,就连头顶上这片天幕都是假的。
宛如一个囚笼,让所有人都喘不过气来。
“爹……”阿清服下了丹药,除了脸色有些苍白外,并无什么大碍,她用力攥着袖口。
许鸿德抬手打断了她的话语:“整个许家,只有你们两个想出去,此事休要再提。”
“对了,你下次再敢进我书房偷东西,别怪为父心狠手辣。”
“拿出来!”
许鸿德伸出手。
阿清撇撇嘴,从储物宝具中取出那本厚书递了过去。
看着爹爹走远她扒着眼皮做了个鬼脸。
随即偷偷从袖子里又取出一本一模一样的厚书:“哼,幻形法阵都看不透,真笨。”
“现在怎么办?”许婉韵掐了一把她的脸蛋。
“还能怎么办,你信不信沈大哥?要是信的话,就跟我来。”
许婉韵本来想说不信,但想起先前对方在云端昏倒后,自己本能的慌乱,却也只能点点头,声如蚊呐道:“嗯。”
“快走。”
阿清扯着姑姑,朝着几个族老所在的屋子跑去。
莽莽撞撞的冲进屋子。
“……”
七位族老沉默看着面前的小丫头,许久后才似笑非笑道:“你是过来领罚的?”
阿清走到一个老妪身后,用力给对方捏着肩膀:“阿清又没有做错事,为什么要受罚。”
老妪闭上眼睛:“偷偷跑出去,私自带外人回来,这叫没做错事?”
“族老,您看这个。”
阿清取出一本薄册,在她眼前晃了晃。
老妪漫不经心的睁开眼,随即浑身僵硬,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当初遗失的许氏阵法小册,你从哪里拿来的?”
“我许家先辈,被玄光洞折辱,又被千妖窟捉去,替其布阵伏杀梧桐山记名弟子。”
“他们已经不再认可许家,甚至不再自认为人族修士。”
“因为我们从未理会过他们。”
阿清将小册放到老妪手中,轻声道:“这位先辈与阿清斗阵,已经受反噬而陨落了。”
闻言,老妪手掌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最终无力的垂下头。
许家人的确没有再管过当初被捉走的族人。
尽力困杀了一位化神境真人,就自诩大仇得报,不是不知道那群族人会有怎样的下场,只是不愿意去想罢了。
如今竟是落得同族相残的下场。
“连那群老东西都斗不过你。”老妪将阿清牵到身前,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你是我许家最有天分的后辈,只要你肯努力,我们总有离开这里,替他们雪恨的一天。”
阿清拨开族老的手掌:“等到那时,他们都死完了。”
“所以你想怎么样?”
老妪无奈一笑,看着这个小家伙。
阿清赶忙扯过来姑姑,绘声绘色的描述起沈仪的厉害,先杀张铭扬和白羽妖皇,再杀金睛狮皇,最后来一枪贯穿了青翎妖皇。
每说一件事,她便朝姑姑看去。
许婉韵呆滞的点头:“昂,对,就是。”
随着阿清说出一个又一个的尊号,几个族老的脸色渐渐有了变化,但却无人发声。
“我知道了,他是一个很厉害的修士,而且还是大乾的庙祝。”
老妪收起笑容,淡淡道:“所以他绝对不会把兵刃对准我们,是吗?”
闻言,阿清下意识想要点头。
随即却愣在了原地。
这句话的分量太重,重到了关系着所有族人的性命。
“我说你还是个孩子,没说错吧?”
老妪拍了拍她的肩膀,看着阿清失落的模样,又看了看手中的小册,突然道:“其实我还有一个提议。”
“呃?”阿清抬起头。
“你在书上看到过联姻吗?”老妪枯槁的脸上重新有了笑容。
“我……我……”阿清突然结巴起来,呼吸急促,连指尖都在颤抖,她完全还没有做好准备。
“我等并非不同意他所说的事情。”
老妪缓缓起身:“如果你能说服你姑姑和那位庙祝,此事还有得商量。”
“啊?”阿清如遭雷击,也不结巴了,也不脸红了只是呆滞的抬起头。
“我……”许婉韵同样错愕的指了指自己的鼻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