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看见了希望,张瑄哪里还肯多等。
他拽着江鹤,挤开人群就往前方奔去。
“干嘛啊!”
前面等了许久的众人面露不忿,在看清那人身上的森寒玄甲后,只能翻个白眼,倒也没说什么。
“借过,借过。”
张瑄满脸歉意的朝众人点头,随即跨进了衙门。
刘坤刚刚停笔,抬头便是看见了他的那张苦瓜脸:“……”
心中暗自叫苦。
松州恨不得半年来一次武庙请援,每次凑点功绩进皇城,张口就是提那妖祸的事情,早就是老熟人了。
“上报功绩就去后面排队……”
但此刻也没有别的办法,他只能怔怔看着柜子后方坐着的刘坤。
刘坤走回柜前,瞥了张瑄一眼,咬着牙,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含糊道:“沈大人是武庙弟子。”
自己开口之前先掂量一下,能不能得罪的起一个过来吃空饷的年轻天骄。
可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打发的。
此言一出。
这句话不仅点出了沈仪尊贵的地位,还蕴含着一个极为重要的信息。
“卑职明白。”
果然,又是胡吹大气的。
“……”
“让他们进来。”
他站在外面轻声低语几句,很快便得到了答复。
刘坤在心中叹口气,正想随口糊弄过去,话未说完,却见张瑄一言不发的把身后之人给扯了出来。
在张瑄的推搡下,江鹤无奈开口道:“我,我与沈大人认识,还请小兄弟引见一下。”
见状,刘坤同样沉默了片刻,一眼便是认出了对方武庙门生的身份,这群人关系复杂,最是难以处理。
不同于门生,武庙弟子那都是修阴神的,并非什么混元宗师。
张瑄顿时呆在了原地,然后愕然看向了旁边的江鹤。
他知道对方的话里有水分,但没想过会到这种程度,就连这位沈大人修的是什么都没搞清楚,居然也敢说切磋过几招。
刘坤叹口气,起身朝帘子走去:“等着,我去禀报大人。”
江鹤讪笑着抠了抠后脑勺。
听着这底气不足的话语,张瑄顿时心里一沉。
估计这位沈大人还不知道松州张瑄有多难缠,堂堂一尊镇魔大将,活像个溺水之人,抓着杆子就往上爬,攥着麻绳就不松手。
江鹤眼角抽搐两下,干脆利落的闭上了嘴。
“快进去吧,还等着大人出来请你们?”刘坤瞪了两人一眼。
既然已经通报了,总要走個流程。
张瑄脸色灰暗的迈开步子,俯身掀起长帘,江鹤虽管不住嘴,但这点义气还是有的,赶忙跟了上去。
第二次看见那青年。
对方一袭墨衫,安静坐在桌后,俊秀面容虽略显年轻,但落在江鹤眼中,却莫名多出几分威严。
巡查使,执掌九州镇魔司衙门,统管天下世家门派。
管不管得住另当别论,至少名义上,这大乾朝的妖魔都归他处置。
江鹤拱了拱手,又暗觉不对,先前准备好的寒暄之言在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张开嘴半天憋不出一句话来。
“说正事。”
沈仪略微颔首,随着他发话,两人紧绷的身体这才稍稍放松了一下。
“卑职松州张瑄,参见沈大人。”
张瑄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紧张,恭恭敬敬行完礼,一时间竟是不知从何说起。
若对方不是混元宗师,说了也等于白说,如果沉默不言,岂不是在挑衅巡查使,怎么做都不对劲。
先前几人的话语,哪里躲得过沈仪的耳朵。
他知道对方在担心什么,嗓音温和些许:“你直说便是,我除了是阴神修士之外,还略懂一些淬体之法。”
淬体之法?
张瑄苦笑着抬起头,不过既然被对方看穿心思,他也不再婆婆妈妈:“禀告巡查使大人,松州有两尊妖王作乱,实在是……快要撑不住了。”
“两头?”
沈仪站起身子,走至两人身前。
张瑄似乎是已经憋了许久,哪怕解决不了问题,也想在上司面前吐一吐苦水:“那妖王……”
他话还没说出口,便呆呆看着沈大人越过自己两人,朝着外面走去。
这是什么情况?
沈仪掀起帘子,回头淡淡道:“不用着急,路上再说吧。”
张瑄又怔了怔,江鹤偷偷推了他一把,他才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位沈大人,是打算巡查松州?!
来了总衙这么多次,哪里碰到过这般干脆利落的情况。
“你想那么多干嘛……带着巡查使回去,总比你一个人回去强啊!”
江鹤恨铁不成钢的咬牙。
闻言,张瑄赶忙快步追了出去,走出隔间,便看见刘坤死死盯过来,仿佛想要生吃了自己。
“沈大人,您才刚到武庙……不是,卑职没有多嘴的意思……就是那个……我帮您去备马车。”
刘坤支支吾吾说完,却见沈大人只是摇了摇头。
“不用马车,备两匹好马就行。”
就连陈乾坤将军都能拥有那般神异骏马,镇魔司总衙里自然有更好的坐骑。
刘坤手脚麻利的冲了出去,很快便牵回来两匹黝黑的妖马,通体覆盖着鳞片,好似披了一层黑甲。
“沈大人,用不用跟吴大人打个招呼?”
他牵着缰绳,眼睁睁看着沈仪翻身上马,哪有这样办事的?
镇魔司巡查九州,也不点兵,也不发函,就这么骑着马就去了?
张瑄神情麻木的骑上另一匹妖马,直到现在还感觉脑子有些糊涂,没等反应过来,两匹妖马已经扬蹄朝着城门而去。
“这就走了?”
刘坤看着妖马消失在街角,突然用力给了自己一巴掌。
昨日才被吴大人请回来的巡查使,在皇城呆了一个晚上就走了。
……
武庙甲院。
吴道安在小院前负手而立,清了清嗓子:“沈师弟,我来看看你。”
对方昨日才拿了三元升仙法,虽说自己不能替沈仪指路,但关心一下总是没错的。
他安静等了片刻。
屋门紧闭,没有传出丝毫回应。
“沈师弟?”
吴道安皱了皱眉,又稍微加大了嗓音。
他垂下负在身后的双掌。
好歹也是阴神修士,总不会是路途劳累,到现在还没起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