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城的议事厅中,得知印欧大军即将在一日之后到达这里,杜宇正在做着最后的部署。
如果说杜宇这几日都没有好好休息,那此刻就坐在一旁的洛澜祎也是这般。
“决战之日,我要与你一并带兵出战!”
这句话说完,杜宇和三位宗族长的目光同时看向了她。
“你是群巫之长,该是不断将神旨送至战场之上的人,你不许出城。”
直接的拒绝,并没有阻止洛澜祎的决心,从椅子上站起来,还没有开口,议事厅门口,好辛的声音就传了进来。
“凭什么战场是你们男人的地盘,我们女人就不能上战场了?”
自从好辛回到王城之中,无论昭派人给她带来怎样的信件,一遍又一遍的道歉,求她回来,好辛就是选择视而不见。
这些日子以来,她也很少睡觉,就始终围绕在洛澜祎和杜宇的身边。
她的话说完,就走到了洛澜祎的身边,傲娇的表情,那是让杜宇直接瞪了她一眼。
“你的身份能跟我们尊贵的群巫之长相提并论吗?更何况,你看看她这憔悴的脸色。”
这几日,杜宇就注意到洛澜祎的脸色不好,就连她的胃口也不好,实在担心她的身体会出问题,却是无论他如何想方设法让洛澜祎去休息,她和好辛一样,选择充耳不闻。
“我没事,不过是最近有些累,既然我赋予你蚕丛的灵魂,与你一起出战,才能让兵将们的气势更为高涨,更何况,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拿不起剑的洛澜祎了,我已经命工匠将我当年的铠甲从新修改了一下,这一次,我是一定要跟好辛并肩作战的。”
面对洛澜祎的坚决,好辛是绝对站在她这一边,然而杜宇却是没有一丝一毫的妥协。
“我知道你的心思,但你虽然是群巫之长,有着凌驾在我之上的地位和权利,但是,身为我的妻子,我是绝对不会让你跟我去冒险的,倘若我回不来,这片土地还需要由你来接管,好辛,你先把她扶回寝殿,让扎扎来看一下。”
要说杜宇这番话说的的确是让人感动,却是洛澜祎根本就没有理会,胃里持续的翻覆,让她不敢表现出来,此刻她是真的需要休息一下。
扎扎来到洛澜祎寝殿的门口,杜宇抬手拦住了她。
“我是不知道她的身体怎么了?这几日我就是看着不对劲,但不管她是否健康,一会儿你进去,把好辛给我叫出来,把洛澜祎给我打晕,我是绝对不能让她冒险的。”
稍稍点了点头,扎扎推门而进,把好辛叫出去,她就看到洛澜祎坐在床边,身边放着的是那身丛真为她亲手打造的铠甲,而韩坎的佩剑就放在上面。
“我没事,只是最近休息的少了。”
此刻只想静静的待着,扎扎的一句话,让洛澜祎快速抬起了头。
“如果我哥知道,你怀了他的孩子,还这般不爱惜自己的性命,他会伤心的。”
“你怎么会知道?”
“再怎么说,我也是从小跟在苦阿茶巫医身边的,你那日晕倒,我帮你检查时就已经知道了。”
“杜宇知道这件事吗?”
“他不知道,而且,我也不想让他知道,澜祎姐姐,我哥的死是天命使然,我相信他那时已经没有任何的遗憾,你心里的痛我可以感同身受,但我真的不希望你去冒险。”
扎扎再说这番话的时候,她的眼泪已经止不住的流了出来,却是洛澜祎缓缓站起身,拿起了韩坎的佩剑。
“我还记得,那一日我逼着韩坎交出御兽笛,教会我如何召唤阿吉的方法,我也曾经用这把剑试图伤了他,却是最终我非但没有,还是第一次吻上了他,他说我那时是迫不得已,但我现在终于明白,其实他进驻到我心中的时间,远比杜宇要早。”
这番回忆,让扎扎此刻是心如刀绞,她就站在洛澜祎的身后,想要将她打晕,却是迟迟下不了手。
屋内的对话,杜宇在门口听的清清楚楚,他的心也比任何时候都要复杂万千。
黯然离开,走到庭院之中,才抬起头,昭的声音拉回了他全部的思绪。
“我以为,今夜睡不着的人不止我一个。”
“你是来找好辛的吧。”
缓步走到杜宇面前,这两个男人的表情是同样的惆怅。
“如果我那时再坚决一点儿,她就不会负气离开,任我派人来了几次,她就是不肯原谅我,没办法,谁让她的亲哥哥魅力比我大呢。”
这带着几分无奈的调侃,让杜宇没好气的摇了摇头。
“曾经我以为自己真的是蚕丛的后裔,无论我在哪里,阿卡天神都会助我登上王位,却是后来我才知道,是我的父亲在背后不遗余力的帮我,才让我有今日的地位,甚至连我的天命,都是我爱而不得的女人赐予的,如今,她怀了韩坎的孩子,却还要坚持与我并肩作战,就是为了要为我的天命加持,我说不动她,甚至不知道,假如战争胜利了,我还能不能以她赐予我的天命,救她和她腹中孩子的性命。”
“天命,就是我们能用手中所拥有的权利,为生活在我们所管辖土地上的人们,谋取多少福祉,倘若我们背弃了这份责任,上天迟早会收回我们手中的天命,这是好辛那丫头让我明白的。”
面对昭这同样的惆怅,杜宇这才笑着看向了面前的昭。
“其实,我早就知道你是商王之子,你那种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与洛澜祎是何其的相似,昭,我知道我父亲和好辛是想要在这场战役里助我胜利,身为王者我自然希望,但身为家人,我请求你,替我保护他们,这是身为哥哥,儿子,唯一可以为他们做的。”
“你登上王位,并且坐稳这个位置,尚且这般艰难,你又怎知我和你的境遇近乎是一模一样的,但是你放心,倘若我真的可以登上王位,我定不会让我最爱的好辛受到任何的委屈,她的宏愿,我就是背弃祖宗家法,我也要替她扫平一切的障碍,这场战役我不会阻拦她想要与自己的哥哥并肩的心意,你放心,我会和你的父亲在边境处等着印欧王被你们击溃,逃亡时的队伍,最终被我们全部歼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