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田坳位于九龙鸡胸山及慈云山之间一带,是来往九龙及沙田的必经之路。
陆宗浩沿着单行道赶到沙田坳,还没等进村,对方的电话就打了过来:“掉头,往回走。”
对方的连番戏耍,让陆宗浩已经没了耐心:“你到底还准备绕多久?”
“没办法,面对一个连自己老大都能沉海的人,我如果不谨慎一些,万一步入白粉强的后尘可怎么办?我也怕死啊,陆Sir!”
对方哈哈一笑:“我在扎山道停车场等你,过来吧!”
陆宗浩见对方准备露面,将摩托车原地甩尾,轰鸣着向山下驶去。
海拔603米的飞鹅山是九龙最高峰,山腰上分别有飞鹅山道与扎山道停车场两处观景台。
站在这两个位置,可以将整个九龙半岛尽收眼底,还能隔着维多利亚港,看到本岛那边的万家灯火。
陆宗浩按照对方的要求,赶到扎山道观景台的时候,路边仅能容纳五台车的观景台空空如也,除了虫鸣和晚风吹动树林的涛声之外,再无其他声音。
陆宗浩的车刚刚停下,对方的电话适时打了过来:“走到护栏旁边,把装钱的背包扔下去。”
陆宗浩听到交易方式,顿时将目光投向了左侧山崖之上的树林中。
他知道对方一定有人在盯着自己,沉声问道:“你要的一百万封口费,我给你带来了!而你如何能对我保证,拿到这笔钱之后,会兑现你的承诺?”
对方语气平静的回应道:“现在有求于人的是你而不是我!你可以选择拿着钱离开,我不会阻拦你。”
陆宗浩强忍着想要骂娘的冲动,拎起旅行包站在护栏边缘,甩手将旅行包扔了下去:“可以了吗?”
“立刻离开这里,不许停留。”
对方扔下一句话,听筒内随即传来一阵忙音。
陆宗浩看着护栏下面黑漆漆的树林,握起拳头做了个深呼吸,随即骑着摩托车,消失在了下山的路上。
……
一百万扔下山崖之后,陆宗浩响了一整晚的手机终于安静下去。
从头至尾,他都没有见到对方的任何一个人。
回到堂口以后,独自一人回到办公室,拿出了一份港岛地图。
今天晚上,他总共接到过四次电话,全部都是公用电话打来的。
地点分别位于佛光街、信用街、石鼓垄道和天光道。
这四个地方相距并不远,对方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明显就是怕陆宗浩通过来电号码找到他。
他在美东村接到的电话,就是四公里外的佛光街打来的,说明盯着他的人,跟打电话的人不是一个。
而他骑摩托刚到沙田坳就接到了电话,说明村口和扎山道观景台也有人在盯着他,并且通过手提电话将自己的情况通知了打来电话的那个人。
这么算来,对方就算没有安排人提前在观景台下面接钱,至少得有四个人。
看着地图上的标记,陆宗浩皱着眉头点燃了一支烟:“这他妈的怎么还搞出来团伙了呢?”
对方人数众多,这是陆宗浩最担心的事情,毕竟知道他身份的人越多,便意味着他的处境更危险,受到的威胁也会更多。
想到这里,陆宗浩擦去地图上的痕迹,起身向门外走去。
这时候港岛已经有了闭路监控,但造价高昂,所以只在珠宝店和政府部门有安装,对外拍摄的探头几乎没有。
即便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但陆宗浩还是想去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查到什么蛛丝马迹。
结果他这边刚一起身,虾仔就火急火燎的推开门,气喘吁吁的开口道:“浩哥,出事了!我刚刚接到消息,码帮在地街的堂口集结了二十几人,准备去深水埗的石硖尾!”
陆宗浩一心想要把那个威胁自己的人给抓出来,心不在焉的回道:“石硖尾又不是油麻地的地盘,这种事你告诉我干什么。”
“石硖尾跟咱们没关系,可是青哥在那边啊!”
虾仔跟在陆宗浩身边,语速很快的解释道:“石硖尾的白田村新开了一家马栏,里面的小姐都是从欧美来的洋马,据说青哥昨天晚上就去了那里,至今还没有出来。”
“这王八蛋,他当自己是种马啊?”
陆宗浩听到这个消息,微微一怔,随后便跑出了办公室:“阿驹、阿兴!带上兄弟跟我走!”
自从油麻地堂口易主,白粉强原来的亲信们便作鸟兽散,上位的虾仔也取代了阿栋的位置,叫了十几名自己的亲信,忠心耿耿的保护着陆宗浩的安全。
此时陆宗浩借来的两台车还没还,众人听到他的喊话,纷纷跑出雀室,两台丰田还有一台堂口的面包车同时启动,按着喇叭冲上街道。
陆宗浩虽然已经决定利用于冬青做垫脚石,但并不准备现在就动手。
不管是黄炳仁还是太子,双方之所以会拉拢他,都是为了用他来对付于冬青。
陆宗浩深知这一点,所以也需要利用于冬青作为筹码,给自己来争取发展空间。
倘若于冬青在这时候被人干掉,一旦太子重新派出亲信掌控油麻地,那他就彻底没有了价值。
陆宗浩驱车疾驰在众坊街上,向虾仔问道:“码帮的人出发多久了?”
虾仔看了眼手表:“比我们早了十分钟左右,这消息是之前地街香堂投靠码帮的一个人告诉我的,他在那边负责擦车,在码帮调动车辆时得知了这个消息。”
从油麻地赶到石硖尾,车程不过才二十分钟,陆宗浩听说对方比他快了一半,不免有些急躁:“石硖尾有没有我们的堂口?能否叫其他兄弟过去支援?”
虾仔提醒道:“石硖尾的坐馆郭彬以前是太子哥的司机,我们对他求援,先不说能否起到作用,一旦这事传到太子的耳朵里,恐怕会对你不利!”
陆宗浩猛轰了一脚油门:“于冬青这只淫虫,早晚死在女人身上!”
……
石硖尾马栏,奋战一天的于冬青腰间围着浴巾,顶着黑眼圈走出卫生间,随后便站在水池边洗脸,背后的鬼头刺青面目狰狞。
侍应生很有眼力拿起一条新毛巾站在了旁边:“青哥,您已经跟那头洋马折腾了一天,好威猛哦!”
“这才哪到哪,在监狱里憋了五年,现在如果把我送去工地,都能当打桩机用了!”
于冬青掏出一千港币塞进服务生胸前的口袋,同时接过了对方手里的毛巾:“去帮我买一碗云吞面,剩下的钱归你了!”
就在于冬青擦脸的瞬间,一道身影忽然窜出卫生间,双手握住腰带,猛然勒紧他的脖子,将其撂倒后在走廊内拖行。
“咣当!”
隔壁房间的门应声敞开,六七个小青年手持刀棍,瞬间围拢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