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悦城的开业促销结束，热度确实像是海潮一样忽然衰退。
而第二日的销售情况，比第一日还要差，甚至连八十万都没有达到。
到了周一，当晨光洒落在喜悦城广场，商城的几个经理看着空旷的大厅和门可罗雀的街道，忍不住开始窃窃私语。
“周一没人，正常吧？”
“但也不能一个都没有啊……”
“我刚才去看过的，隔壁的万众还有很多人的，好多餐饮门店的顾客都是满的。”
“毕竟是新品牌，说不定到晚饭时间就会好一些了呢？”
于是从早上八点开始，商城业务经理一直都到处巡视，中午时分，商城迎来了一小撮吃饭的流量，来自于附近的写字楼。
到了晚上，商城又迎来了一小撮流量，但走的也是匆匆。
到了周二，客流就更少了。
万众门口本来有个讨饭的大爷，趁着喜悦城开业这几天搬了过来，周二中午直接拍屁股走了。
冯世荣此时带着人来到商场，看着空旷的内部，瞬间感受到一种昙花盛放后迅速进入凋零期的感觉。
韩雄现在知道，潮水褪去谁没裤衩了，没有抽奖，连附近的老太太都不再来了。
见到这一幕，段颖有些懵了：“人呢？前段时间那么多人。”
“促销结束之后，商城补贴也没了，喜悦城的门店竞争力不足，尤其是作为引流门店的餐饮业，几乎没太多的大品牌，附近的人其实还是更喜欢逛万众，吃吃河里捞什么，喝喝喜甜，瑞兴什么的。”
“我们连减租都招不到？”
韩雄看着段颖：“有些品牌，不是钱就能解决的，反正现在的餐饮业都不太敢得罪拼团的。”
冯世荣扶着三楼的玻璃围栏：“继续做促销和抽奖，把客流拉起来，一直做到国庆节之后，等到我们现在在谈的那几家门店签了合同。”
“这……倒是个办法。”
喜悦城没有拼团支持，招不到火热门店，又是一个全新的商城品牌，在谈合作的时候总会遇到品牌方的防守。
现在最合适的做法就是自己做补贴，拉住客流量，把那些正在观望的品牌方骗进来。
等到骗来的一线品牌越来越多，商城的吸引力也就会变大，再靠着服务与位置优势，就此进入到一个良性循环。
这在商业地产行业叫做养商期，不断地花钱拉客流，吸引更多的品牌，来更新商城，直到商城能够进入到一个收支平衡的阶段。
喜悦城目前正在谈的一些品牌都是很有流量的，他们答应十月一之后会来选店，那么只要把这时间的客流拉起来，慢点也无妨。
于是，喜悦城再次搞起了促销活动，并与大众点评合作，推出了专属套餐。
补贴、渠道，双向运营，从周三周四开始，原本骤减的客流开始慢慢增多。
当然，冯氏烧进去的钱也不少，开业那段时间他们抽出去了一台大众品牌的小汽车，现在又在展厅摆了一辆小汽车。
就这样，一直坚持到9月30号，喜悦城靠着家大业大的雄厚财力，终于把客流稳定在了一个可观的程度。
此时的天气已经不是很热了，毕竟秋季近在眼前，早晚时段甚至需要添衣。
冯氏集团的财务组在核算最近一段时间的收支表时，只有一种感觉，那就是要赔死了。
但效果也是有的，因为一部分大区经理在看到喜悦城的客流之后确实有些心动，像星巴克、一点点、小龙坎，都进入到了入驻洽谈阶段。
虽然他们还是坚持十月一假期过后再说，可在冯世荣看来，事情已经差不多做成了。
“十月一应该可以松口气了。”
韩雄点了点头：“没错，这个时段的客流量会飞速猛增，就算没有补贴，喜悦城也能够有相当不错的收入，尤其是游客的来临，京都的游客可是很庞大的。”
冯世荣点了点头：“交代给商务部，十月假期结束之后，入驻合同无论如何也要签下来。”
“明白。”
“冯总，味道美的一个经理过来了，说是想看一看。”
两人正说着话的功夫，一个商务部的员工就跑了过来。
冯世荣看向韩雄：“我下午要去见几个朋友，韩总你去接待一下吧，你和顾总好像认识？”
“对，之前有个酒会聊过两句，后来招商的时候也见过几面。”
“行，那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韩雄点了点头，跟着那位商务部的员工去见了味多美的市场经理，顾志芳。
“顾总，您好，您怎么亲自过来了，该是我们去你们那里啊。”
“我去了万众那边的店抽查卫生情况，顺道到这边过来看一眼。”
韩雄笑了笑：“顾总看看我们的客流，怎么样？不比万众差吧？”
顾志芳点了点头：“我也是听朋友说，你们喜悦城流量不错，所以才特地过来看看的。”
“有没有兴趣入驻个门店，我手里留了很多不错的铺子，A103，这是个星巴克的张总特地嘱托我们留下的，说就定这个了，您要不和他们挨着？”
“星巴克和你们签合同了？”顾志芳有些惊讶。
韩雄挠了挠头：“暂时还没有，但是铺子算是定下来了。”
顾志芳闻声一笑：“我十月一之后再来看一看。”
说实话，韩雄这段时间老是听大家说十月一、十月一，对这个日子越来越敏感了。
因为一次两次三次是巧合，但大家都说十月一，这可就不单单只是个巧合了吧？
韩雄忍不住把顾志芳请到了僻静点的地方，忍不住开口：“顾总，为什么一定要十月一之后呢，我们现在的客流都能稳定在这个数量，十月一会更多吧？”
“大家都是国庆节之后才会做决定的，又不光是我。”
“你怎么知道他们都是国庆节之后才会做决定的，国庆节到底怎么了？”
顾志芳咳嗽了一声，左右看看没人，这才开口：“我听人说，国庆节，你们喜悦城可能会空几天。”
听到这句话，韩雄的笑容缓缓僵在脸上。
与此同时，在万众广场的南门，一名来自喜悦城的刘经理正在蹲守。
喜悦城开业的第八天，万众仍旧没有什么动作，平安无事，好像并没有要打商战的意思。
不过就在此时，刘经理又看到二十多辆货车从眼前驶过，排着队驶向西门的方向。
这已经是喜悦城开业以来的第三次了，刘经理忍不住掏出手机拍了张照片，犹豫着要不要上报。
刚开业那天，他和老张老宋也看到拼团供应链的货车，于是立马上报，吓得喜悦城又降了一成的价格，结果万众根本没做活动，搞得他被臭骂了一顿，还说他谎报军情。
算了，要不还是别报了……
说不定是货车司机闲得蛋疼，开车溜达玩呢。
刘经理站起身，看着时间也差不多了，打算直接去万众里面吃个顿饭。
不过，路还没走几步，他就看到了无数工人出现在了万众广场的右侧，靠近西门的地方，而那些驶入的货车也整齐划一地停在不远处。
然后，一个个广告牌被竖起，一个个摊位并行而立，从西门往前，一直到地铁口的位置，全都一个个小摊位。
但最让他傻眼的是，万众门前正在搭建一座舞台，而这舞台前方有两辆崭新的小汽车，看上去十分的眼熟。
不，不是眼熟，那小汽车上扎着的红绸自己前段时间好像才亲手摸过。
此时，刘经理抬起头，看向了的最顶部LED屏，上面喜汉河青的宣传视频已经没了，换成了一张静态海报。
【拼团X万众】
【造物集X美食节】
【现场抽奖可得小汽车】
刘经理瞬间就明白了，这段时间他看到的那些货车，并不是要针对喜悦城的开业，他们是在为万众的十一狂欢做准备。
正在此时，刘经理口袋里的电话忽然响了，打电话过来的是老宋。
“老刘，伱今天坐地铁了吗？”
“没有啊，怎么了？”
“我看到了拼团美食节和万众造物集的广告了，直接就在换乘指示牌旁边！”
“我现在就在万众门口，他们的活动摊位已经布置好了，从B口出来不用过路口就能看到入口门牌。”
“喜悦城那边看样是要被截流了，我得去上报。”
刘经理挂断了电话，一边在路边打车，一边翻电话本找韩雄的电话。
而此时，一个的穿的西装革履男人与他擦肩而过，旁边还牵着一个绝美的女孩，手里拿着个奖杯，两个人牵手进了万众对面的一家酒店。
京都最近在开投资人大会，蔡铭之所以来京都，一是为了凑热闹，二就是为了参加这个会议的。
江勤和冯楠舒也是为了这个投资大会来的，只不过这次，江勤是陪着冯楠舒来的。
研一的专业课结束了，金融系的研究生大多都被弄出去实习了，冯楠舒也是正式进入了喜甜。
自打圈子里流传出拼团和冯氏的绯闻之后，圈子里对于江太太的事情就很好奇，能查到的东西倒也不少，其中也许还有婶婶的推波助澜。
这就导致了冯楠舒成为了2013年的年度天使投资人，这事儿也是挺搞笑的。
消息还没对外公布，但奖杯先拿到手了。
不过冯楠舒对于这座奖杯倒是也没多稀罕，反而要被江勤手里的七彩冰激凌馋坏了。
进了酒店之后，两个人到了顶楼的套房，冯楠舒直接被一把抱起来，忍不住啊呀了一声，手里的奖杯差点晃掉。
“江勤，你干什么？”
“我想透我的投资人。”
“？”
冯楠舒唬着小脸：“不给你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