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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一八章 为父一生要强,倒让吾儿看笑话了

  江陵城中,关家府邸。

  因为那肩膀处毒的扩散,关羽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可为了稳住军心,他每天还会强忍着露面几次。

  关羽清楚,这支关家军,只要他关羽还在,魂就不会倒下…可谁又能想到,每一次站起关羽都承受着多大的痛苦。

  终于,这一日的关羽再也起不了身,这一日的关羽再也露不了面。

  关羽的夫人胡金定,她本很少出现在关羽的身边,她知道关羽忙,又操劳着军务、政务,于是贤惠的不去打扰他,让他把更多的时间留给大业。

  可这几天,胡金定每日都守在关羽的身前。

  她不想让关羽太难过,在关羽面前强做镇定,故作坚强,可到了夜里,往往泪洒长衫。

  今日,她亲自从仲景神医的二弟子杜度的手中取过药,将已形如枯槁的关羽的脑袋枕在自己腿处,取了勺子,趁着关羽还有一丁点的清醒,将这药喂入关羽的口中。

  关羽是个要强的人,他不想自己如此虚弱的一面展现给外人,故而让所有人都离开这边,各司其职。

  唯独他的夫人胡金定,这是他无法命令与使唤的人。

  说起来…

  胡金定在解良郡时就跟了关羽,只是因为关羽犯了杀人的官司逃了出去,胡金定也就避祸于江湖,四处寻找夫君。

  后来,还是在刘备占徐州的时候,胡金定才找到了关羽,期间…她还受到一个女子的帮助,后来打听过才知,是吕布的部将秦宜禄的夫人姓杜。

  也正是因此,时局变幻,当曹操进攻吕布…最后攻城的时候,关羽向曹操提出讨要此杜夫人,名义上说是听闻其天姿国色,想要娶为妾室,实则是为了报杜夫人帮助妻子胡金定千里寻夫之恩。

  关羽…终究是义字当先,有恩必报!

  怎奈,关羽是好心办了坏事儿…

  他不向曹操说这杜夫人天姿国色还好,这一说之下,曹操忍不住在人群中多看了一眼,然后就无法忘掉她的容颜。

  连带着这位杜夫人还为曹操诞下了曹林、曹衮、金乡公主两儿一女!

  那时候的关羽,心态都有点崩了…

  当然,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作为关羽的夫人,胡金定这些年承受了许多,她不争不抢,外人除了知道她是关兴、关麟、关银屏、关索的母亲外,几乎没有人了解她更多…

  她极少抛头露面,也很少参与府内外的事物,就默默的操持着这个家,做一个贤内助!

  直到现在…家里的顶梁柱倒下了,她才不得不出面,她心里头始终担心着她的夫君哪!

  关羽此刻已是气若游丝,只努力的张大了一些眼睛,眼前一片模糊,他突想着什么,一面吸吮着药,一面极努力的嚅嗫着:“曹军没有打过来吧!”

  “没有…”胡金定回答。“一切都好,南郡相安无事!”

  关羽接着嚅嗫着:“那,没把我这副模样告诉云旗那…那臭小子吧?”

  这一句话,关羽好像比第一个问题“曹军有没有打过来”更加关心!

  胡金定看着关羽,她自然清楚,关羽心里想的是什么。

  这关府之中,这一对父子就像是冤家一般,时时刻刻的叫着劲儿呢。

  儿子想证明,他爹是错的;

  当爹的想证明,他永远是对的…

  几次剑拔弩张,几次针锋相对,几次争的面红耳赤,胡金定虽然没有出面去劝和,但父子两人什么心情,她最是清楚了。

  夫君关羽是傲气不可一世,是要强,是绝不认输!

  可谁曾想,儿子关麟是执拗,是比他爹还要“要强”,是一定要逼着他爹认输!

  每每想到此处,胡金定不由得“唉”的一声叹出一口长气。

  胡金定是个坚强的女人…

  可此刻,看着夫君如此模样,如此口吻,已经是忍不住双目泛红,眼泪哗啦啦的落下:“你要好起来,先不要担心这些…先喝下药,会没事儿的。”

  她低声安慰,可她知道,这样…无异于已经回答了夫君的问题。

  “维之那小子平素里就跟云旗关系最好,这些天又一次没有出现,想来我这副模样,他还是忍不住去江夏告诉云旗了吧?”

  关羽轻声言道…

  说到这儿,仿佛巨大的虚弱感席卷全身,让他浑身上下有一种莫大的无力感。

  可偏偏,关羽又想到了什么,他在积蓄力气,良久,才道:“我的病情我知道,这毒怕是不好解…就算治愈了,患上‘四六分’的可能性也极大…”

  诚如关羽所言,古代打仗可不讲究那么多的江湖道义。

  箭头上染毒,乃是再平常不过的手段。

  比如“箭毒木”,别名是大名鼎鼎的“见血封喉”树,此树全身是毒,杆、枝、叶、花、果的白色汁液中,均有剧毒。

  再比如“一枝蒿”,其茎磨成粉之后,就成了毒粉,这些都是能瞬间致命的毒药。

  当然…

  关羽没有瞬间致命,至少排除了这两种毒。

  那么…就极有可能是“乌头”,此‘乌头’又名‘草乌’因为其外形与乌鸦头相似而得名。

  而“乌头”之毒早在先秦时期就有准确记载…

  《史记苏秦列传》中提到过,苏秦就介绍过‘臣闻饥人所以饥而不食乌喙者,为其愈充腹而与饿死同患也”

  意思就是,此毒为慢性毒药,肚子饿时吃乌头,跟饿死是一样的结果。

  还有后世某部电影《满城尽带甲》中,隐藏在王后汤药中的慢性毒药也是乌头!

  由此可知,这乌头的慢毒极是有名。

  诚如关羽如今的眩晕、恍惚…也正是乌头中毒的症状。

  除了乌头外…

  魏军的箭矢中沾过“金汁”的概率也极大。

  金汁就是俗称的“粑粑”,射伤敌军的皮肤,“粑粑”中大量的细菌几乎百分之百会让对方的伤口感染,继而染上“四六风”…在不久之后不治而亡!

  这也是为何在守城的过程中,曹魏守军总是会把“粑粑”混在滚烫的热水里,居高临下泼洒在敌兵的身上。

  原理相同,开水烫破皮肤,“粑粑”中大量的细菌负责让士兵感染发炎,这是一剂绝命的慢性毒药!

  除此之外,夹竹桃、番石榴…等等毒物的汁液,均可以制作毒箭…

  而现在,难就难在…不好确定关羽所中的是哪种毒药,也就不好对症下药。

  更无法确定毒箭中是不是还沾有“粑粑”…

  如果有的话,那“四六风”是没跑了,这对于关羽,才是必死的局面。

  “不会有事的…”

  “你先听我把话说完。”关羽用尽最后的力气张口道:“我若死了,最放心不下的也是云旗,他是有些聪明,有些机智,但做事不管不顾,不遵礼法,全凭自己喜好,你是他的母亲,我若有个闪失,你要多劝他,多拉着他,让他不要那么的锋芒毕露,让他做事三思而后行!”

  提及了关麟,关羽仿佛一下子想起了许多有关他的事儿。

  可越是想…越是否定了他自己的想法,“也罢…也罢,别劝了,他和寻常的孩子不一样,至少他能一夕间让曹军十万葬送,可他爹却…却在如此大优的局损兵折将,一些时候,作为他的父亲,我是不想承认的,可在一些方面,他的确是青出于蓝,他的确是把他爹给比下去了!”

  谁曾想,关羽要强了一辈子,在此刻,在他最虚弱的一刻,竟真的向儿子认输!

  这等言语…放在平时,根本不可能有人能想象。

  关羽的话还在继续,“孟子曰,君子之泽,五世而斩,小人之折,君子之泽…就替我提醒他,让他千万小心,莫要步了爹的后尘…至于荆州,在大兄与孔明派遣新的将军坐镇于此之前,权且让云旗统管整个荆州…不对…不对…”

  关羽是真的恍惚了,头颅处仿佛始终是晕厥的,这让他想到一出就说一出,像是完全没有条理,完全没有经过大脑。

  “你别说话了,先修养身子…”胡金定咬着牙,眼泪“啪嗒啪嗒”就往外溢。

  “怕是大兄与孔明派来的将军镇不住荆州啊…”关羽继续道,语气苦涩,哪怕是这种时候,他还在为复兴汉室的大业费心劳神,还在想他在荆州的继承人。

  “这些荆州的兵士要么是追随了我多年的,要么是投靠云旗的,除非孔明与大兄亲自来?否则谁…谁震慑的住荆州?不行…不行…”

  关羽突然艰难的挺起身子,可如此牵动伤口,让他的伤口上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

  “你扶我起来,我要寄信一封给大兄,荆州这里…荆州这里,自…自有吾儿云旗继承吾之遗志,吾儿云旗定能重塑关家军之英勇,兵锋直指宛洛…实现那…那隆中对的展望,不负…不负大兄所托——”

  胡金定扶着关羽起身,巨大的毒性让关羽根本就无法下地,胡金定忙把笔纸拿来,她淡淡的说,“你来说,我…我替你写…”

  胡金定太心疼了,却也知道,她之所以会看上眼前的这个汉子,不就是因为他的忠义为先,他的至之生死于不顾吗?

  唔…

  就在这时,也不知道是牵动了伤口,还是牵动了胳膊处的毒性。

  关羽“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血中还带着几许黑泽。

  这下胡金定慌了,连忙呼喊,“杜大夫,杜大夫…”

  …

  关羽的寝居外乱作一团,大量婢女、医者端着水,捧着手巾混乱地穿梭着…

  关兴、关银屏、马良等人焦灼的望眼欲穿。

  糜芳匆匆的赶了过来,焦急的问:“怎么了?云长他怎么了?不是毒性能止住么?怎么我听说突然吐血了?还是黑血?”

  说这话的时候…

  周仓刚刚从屋内走出来,他的一双眼睛低垂的厉害,面色沉重,阴沉至极。

  关羽的夫人胡金定还在屋内…替杜度打着下手…

  “周叔…我爹…我爹他怎么样?”

  关银屏连忙上前,一张因为梨花带雨的哭泣而红扑扑的面颊上写满了担忧。

  周仓摇了摇头,“之前,杜医官判断这毒攻不到身体,只是在胳膊中,不至于致命…但没想到,这毒比想象中的要更厉害,极有可能是‘乌头’沾在二将军的骨头上,按照他的说法,除非…除非能把这毒的根源,骨头处的毒素悉数给刮干净,辅以烈火祛毒,否则…怕是病情还会进一步的恶化。”

  这…

  周仓的话让众人不解了。

  糜芳性子直,直接问:“那还愣着干嘛?刮毒…那就刮呀…让杜医官刮就是了,这还等什么?”

  “可关键是…”周仓也无奈了,“关键是杜医官不会刮骨疗毒啊…”

  “不就是拿刀往骨头上刮?”糜芳也是情绪激动,直接大喊道…

  可这话喊出,糜芳就琢磨出点儿不对劲儿了。

  好像,真不是随便拿刀往骨头上刮那么简单…这不是砍人,是救人哪!

  一下子,整个寝居外陷入了落针可闻的静谧。

  也难怪,张仲景是内科大夫,治疗伤寒那是他的强项,可这等刮骨…这属于外科手术的范畴,不是他行医的方向啊!

  他的弟子王叔和、杜度、韦汛…就更别提了。

  “那…那谁能刮骨?仲景神医能么?”终于,马良张口了,他问出了问题的关键。

  “怕是不能。”周仓如实道:“按照杜医官的话,除非…除非…”

  “除非什么?”众人齐声问。

  “除非华佗在世,唉…唉…”粗重的呼吸中,周仓悲怆的摇头。

  这下,所有人的面颊都变得更沉重了。

  唯独马良反应最快,“快,速速张贴告示,遍寻能刮骨疗毒的神医,六百里加急,将这告示传往荆州各个州郡,也传往巴蜀去…无论是上天入海,也…也要找到能刮骨疗毒的神医!”

  罕见的,究是一贯镇定如马良,此刻也不由得陷入了深深的紧张与担忧之中。

  整个江陵城的上空,仿佛顷刻间就布满了一道道厚重的阴霾!

  …

  …

  关麟的马队已经抵达江陵城了。

  因为是关家四公子,他的马队直接从军营中穿过,走最近的路赶往关家府邸。

  恰恰是穿过军营…

  关麟注意到,这里到处是哀嚎与喊叫声,到处都是医署中的医者,到处都是受伤的将士,都是鲜血,都是药的味道。

  甚至,还有一柄柄烙铁在火炉中烧的殷红。

  一些伤口较大的兵士自发的提起烙铁,将那红通的部位烙在自己的伤口处。

  他们倒不是中毒,而是发现魏军的兵器上都淬着“金汁”,若不用烙铁焚烧伤口,那一定会引起“四六风”,不久后不治而亡。

  这一幕幕凄苦的画面,让关麟直觉得触目惊心。

  “这么惨烈么?”

  张星彩跟随关麟一道回来,在她的眼眶里,几乎整个军营,超过半数的兵士都负着伤,而诸如“烙铁”烙印伤口这般治疗的残忍手法,让人看的无比心疼!

  ——触目惊心!

  “是好惨!惨到…不忍直视!”关麟是咬牙切齿般吟出这一番话的,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关家军败的这么惨。

  他更能感觉出来,如今的关家军军营空了不少,那是数不尽的勇士再也回不了家。

  哪怕已经过了两日,可两日前樊城下的溃败,两日前关家军的悲壮与惨烈,仿佛就出现在关麟的面前。

  张仲景也坐在马车中,他表面镇定,可内心中却是悸动不已…

  他能感受出,伤情如此,那两日前的这一仗究竟死了多少人哪?

  人在战争面前,是何等脆弱啊!

  “啊啊——”

  一道声音突然吟出,是一个百夫长正在用烙铁烙伤口。

  关麟不忍去看,把脑袋转向另一边。

  终于,像是经历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关麟穿过军营,又走过一个路口,他的马队终于抵达了关家府邸…

  关麟迅速的下马,关银屏得到消息早就守在这儿…

  不过是一个多月没有见到这个姐妹,张星彩发现,她瘦了,也憔悴了,整个面颊上只剩下梨花带雨,哪里还有昔日里那个巾帼女英雄的模样。

  “爹怎么样?”

  关麟一边往府中走,一边关切的问。

  不等关银屏回答,杜度已经快步走出,看到关麟,看到张仲景,连忙行礼:

  “二将军的情况不好…”

  于是杜度就将关羽的毒疮,以及他的怀疑…对方箭头是淬了两种毒物——乌头与金汁!

  一为中毒!

  一为引发‘四六风’…双重打击,双重致命!

  这一箭…好狠哪!

  听到这儿,张仲景的脸色也变得阴沉,他喃喃道:“如果是这样,刮骨疗毒倒是不失为一种方法,只是…这等刮骨的手法要求极高,难度极大!”

  “有多大?”关麟接着问。

  张仲景如实说,“我只听说过,华佗神医在一名妇人难产时,有过剖腹取子的行医记录!刮骨疗毒的难度不亚于此剖腹取子,母子平安!”

  这…

  关麟一下子怔住了。

  他心思急转。

  ——『华佗早在赤壁之战那年就没了,《三国演义》中记载的…什么华佗刮骨疗毒那都是杜撰的,历史上给老爹刮骨的…哪有华佗什么事儿?可张仲景都做不到?那…那普天之下,还有谁能呢?』

  ——『这世间真的还有外科的大夫么?』

  看关麟在沉思,杜度连忙道:“马良军师已经张贴告示,快马加急传往各郡县,寻找能刮骨疗毒的神医…”

  关麟才不相信,除了华佗,还有谁能做到如此地步的。

  他当即问张仲景:“如果是最坏的结果,当如何?”

  这…

  张仲景沉吟了一下,他张了张口,却是欲言又止,可禁不住关麟那望眼欲穿的眼神,索性道:“如此这般,那极端情况下就只有一种办法,便是截去中箭的那支胳膊,可保性命!”

  啊…

  关麟一惊,不光他一惊,跟着他的张星彩、关银屏都是一惊…

  关羽关云长…怎么能截去一支胳膊呢?

  截去胳膊了,那还是关云长么?

  而这时,关麟一行已经走到父亲关羽的寝居。

  “你们等我下,我进去看看…”

  随着一声吩咐,关麟踏步走入其中…正巧,关麟的母亲胡金定真要去取药,看到儿子关麟来了,有些激动,可更多的是说不出的苦楚。

  “你…你陪陪你爹吧,他…唉…唉…”一如既往,胡金定仿佛不善言辞般,她没有说太多,只是迅速的离开,把这一方寝居留给这一对父子。

  “踏…踏…”

  关麟尽可能迈着轻一点的步子走到关羽的床边。

  他发现只是一个多月没见,父亲原本魁梧的身形,此刻竟仿佛一摊烂泥般,人仿佛也清瘦了几十斤…

  哪怕依旧穿着那件标志性、霸道的绿色外袍,可却再没有一丁点儿的威势,反而像是沐猴而冠一般的滑稽可笑。

  但关麟笑不出来…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父亲如此虚弱的一面…

  俨然,关羽是听到了关麟的脚步声,他几乎是瘫着,歪斜在床头,他勉力的抬起头看了关麟一眼。

  语气虚弱至极。

  “云旗来了?”

  说到这儿,关羽闭上了嘴巴,似乎打算让这次父子相见的对话就这样戛然而止,或许这样可以避免剑拔弩张。

  又或许,这样可以让关羽心里好受一些。

  儿子这一仗打的够出色了,是他这一仗没打好,是他对不起儿子!对不起大兄!对不起大汉!

  可终究,因为对关麟的期望…

  关羽还是张开了嘴巴,他更用力了一分,也加重了一些语气。

  “为父一生要强,不曾想,还是…还是让吾儿看笑话了!”

  这话脱口…

  关麟莫名的感觉眼眶竟是湿润了起来。

  这一刻他,不想在诋毁、谩骂、打压、乃至于与父亲针锋相对那么一哥瞬间。

  这一刻的他,只剩下泪水浸过眼帘,只剩下泪水宛若断了线的珠帘一般,不听使唤的“啪嗒”、“啪嗒”的往下落。

  笑话?

  他的父亲何时笑话了?

  他的父亲关羽关云长是特么无敌的——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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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