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火光频繁亮起,那堡楼如同炸响春雷轰然倒塌,把地蜗的身体都被炸得四零八落,连坟墓都不用另起,直接把地蜗埋入其中,废墟上燃起的熊熊火焰,更是把地蜗烧得哀嚎不断,如同鬼怪嘶吼,听得渗人。
“成了!”
徐侠客看向地蜗剩余的身体,早已停止动弹,偶尔出现的抽搐,也只是死后产生的身体反应。
二人正准备离开,废墟中好似有什么东西在鼓动,好似要破土而出,他们意识到地蜗体内还有东西,当即警惕起来,目光如炬望着废墟。
哗啦。
砖块泥土猛地朝上拱动,朝两侧分开,一个被烧得黑黢黢的人形,从地蜗稀烂的身体里钻出。
这一幕,惊得二人握紧了手中猎枪。
“这是个什么东西,被烧成这样还能走动。”
岳观潮仔细瞅着这黑黢黢的人形东西,它已经完全被烧没了外皮,外表全是黑乎乎的疮癞疤痕,灼伤的疤痕混上黑灰,看起来就好像是个炭化的人,眼耳口鼻由于灼烧彻底闭合,流出难闻的脓液。
这焦尸身躯算得上庞大,哪怕被烧成这样还能看得出体格健硕,手指甲奇长,不断扒拉着周围的土堆,想把下半身也从土堆里释放出来。
“我记得,巫神的尸体好像也被这地蜗给吸收进去了,这地蜗一开始本身就是为了维持巫神身体不腐才结合起来,这尸体会不会是巫神?”
徐侠客的话,给岳观潮提了个醒儿,他都快忘了还有巫神的尸身,眼睛集中在脖颈处,果真见碳化的脖子有一条很清晰的细线,由于被灼烧,那条细线不断流出脓液。
“你说是,那还真有可能,巫神不是死了吗?不会是被我们给烧得还魂了吧?”
岳观潮的这番话,说得二人打了个冷战,要真是把巫神魂魄给烧回来了,那谁能对付得了。
“不管了,既然都是从地蜗身体里爬出来的,怎么着也跟我们有仇了,先把它干死再说。”
语毕,岳观潮拿起猎枪,朝着尸体的头颅打了一枪,轰隆一声,这头颅应声落地,只见脖子处伸出无数细小藤蔓,竟连一滴血都没有流出。
“果然是个怪胎!”
这声枪响,彻底把焦尸体热闹了,爪子刨土更为迅速,不过呼吸之间,就已经见腿脚推开废墟,朝空地走过来。
岳观潮拿起猎枪,又朝他的胳膊腿脚补了好几枪,无数焦尸碎屑乱飞,竟丝毫主阻挡不了尸体朝他们走动的步伐。
“岳兄,小心。”
焦尸明显是给惹恼了,弹跳起身直接往岳观潮的方向抓来,徐侠客拉着他朝后拖拽,这才免了他被利爪袭击。
即便如此,岳观潮心口的衣服也不免破碎,被划出好大一片破口。
“这尸体到底是什么,只诈尸了?还是成妖了?”
焦尸攻击人的速度,明显快过寻常,甚至,比活的人还要迅速,徐侠客他们躲闪之间,几次差点被利爪划出口子。
“不知道,刚才我把它脑袋打掉的时候,我好像看见那些藤蔓了,你觉不觉得跟一个东西很像?”
岳观潮打斗间,不断观察尸体的脖子,头颅被子弹打掉后,脖子断面异常整齐,这说明焦尸脖子断裂,跟子弹关系不大,子弹顶多是加快了这一过程。
“螣尸蛊?”
徐侠客回忆起脖子里出现的细小藤蔓,这些东西明显类似于虫子,仔细想想也明白像什么了。
岳观潮见徐侠客和自己猜想的一样,点头道:“对,我怀疑,这具尸体被缝合好以后,身上就已经有了螣尸蛊,目的可能就是营造尸体复活的假象,当然了,也有可能是地蜗附着在尸体身体里在作怪。”
话语间,焦尸打斗更得猛烈,二人明显力有不及。
“这焦尸本来就是死的,我们连把它打死都不可能,手上暂时也没驱蛊的东西,不如先把它关节给卸了。”
徐侠客说完,和岳观潮互相使了个眼色,二人拿起腰间缰绳,忽地跑到远处丢出圈套,待尸体左右胳膊被套中,绳子立马收紧禁锢手腕。
二人随后把绳子绑在尚未倒塌的石柱上,只待绳子绕上,尸体立马被禁锢住,身体不断弹蹬,想挣脱束缚。
岳观潮随后从废墟中抄起还算顺手的棍棒,直接往尸体关节和肘部打去,只听得咔嗒脆响,焦尸关节立马碎裂,四肢再也起不了什么作用,如同脱臼般四处摇晃。
“岳观潮,你们让开,我知道怎么对付它了。”
岳观潮本想继续卸它的胳膊,宋思媛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回头看去,只见她和蓝如灵一起抱着两桶东西,往尸体跑来。
“我们在神殿里发现了火油,大概还能用,把这尸体给烧了算了。”
“这尸体可是巫神,好歹也算是巫民的老祖宗。”
岳观潮看向身后的乌弥封和妊毗罗,等于算是征求这二者的意见了,两个人点点头:“巫民崇拜的是作为神只的巫神,也不是眼前的这个怪物,他们只是脱离信仰的肉身,除了也就除了。”
岳观潮见他们都同意了,这才让宋思媛他们把火油泼在尸体身上,连带着尸体脚下的地皮也被均匀洒下火油。
等一切做完,他拿起木棒从废墟引出火焰,点燃地面的火油。
嗤啦,火油接触火苗,立马燃起炽热火光,把尸体彻底烧毁,烧到最后尸体涌出烤肉浊气,这才彻底没了动静。
“岳观潮,你心口为什么变黑了?”
刚才距离火光太远,四处又黑乎乎的,如今,众人就在火光亮色前,立马能看到那被撕烂的心口,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变黑。
“刚才,我好像被尸体的指甲给划了一道,可能是尸毒吧……”
岳观潮还没说完,妊毗罗拖拉着脚步走到他身边,用手指在他脉搏位置稍微按压,又看了下心口的伤痕,脸色凝重起来:“不好,是千年尸毒。”
“不可能吧,会不会是尸体手上的焦灰。”
岳观潮摸着伤口,不自觉脚底
发软,眼前逐渐灰黑,直挺挺倒下。
意识混乱中,只感觉周围聚集的千万白影,如同烟雾般逐渐吹散,眼前彻底黑暗后,身体仿佛一叶孤舟被狂风巨浪裹胁,颠簸得没完没了,一声惊雷炸响耳畔,彻底没了意识。
……
巫神国寨子、都城、巫医馆
医馆厅堂中,岳观潮被放置在冰床上,被脱得只剩下裤衩,身上画满朱砂金符,各处身体被施加金针,跑远了看,就好像是个人形刺猬。
妊毗罗和乌都哲迷围绕在一旁,不断拿起蛊毒熏香,在他周围又跳又唱,嘟囔呢喃之余,脸上分外凝重。
在不远处,宋思媛、岳二炮他们守在附近,已经几天几夜没有合眼。
“都怪我,要是我早点把岳兄给拉开,他也就不会受那么重的伤了。”
徐侠客见岳观潮面如金纸,唇色如涂白蜡,脸上满是愧疚。
乌弥封叹了口气开解道:“小道士,也不能那么说,如果不是你把这后生拉开,他肯定被尸体给抓破了心口,这具两千年的尸体,被太岁喂了那么多污秽物,身上全是最厉害的尸毒,沾染即死,连救都没法救。”
“那时估计就已经没救了,多亏他吃了半颗养身蛊丹,这才护住他的身体,不至于当场就把他毒死,这重重机缘巧合才能勉强留住他的命,现在,只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你们小声点,我们俩折腾到现在,你们倒是舒服,还在一旁聊上了。”
乌弥封还想继续说话,被乌都哲迷打断。
“阿姆,那,这尸毒到底还有救没救啊?”
乌玄羽的话,令乌都哲迷摇头又叹息:“有养身蛊丹在,他身上的尸毒这几天基本已经清除干净,至于为什么还没醒来这我就不知道了,也许是精神受损,也许是昏迷太久,也许是触怒了巫神,被收走了灵魂,诸多原因都有可能,不可轻易得知。”
“我做这些也只是向巫神祈求,看看能不能救救这孩子,如果巫神能听见我们的祝祷,那也许能把他从鬼门关拉回来。”
宋思媛听着乌婆婆的话,走到岳观潮身边低头看向他的样子,心口处的黑痕已经逐渐褪尽,只是面色依旧是惨白金黄,惨不忍睹,那鼻息似有似无,呼吸时而急促时而停滞。
她叹了口气说道:“医学上,确实有种状态叫植物人,意思是由于某种毒素或者器官伤害,人会丧失自主行为,外表形同尸体,但是却又拥有呼吸和脉搏,又是在活着的状态。”
“我不相信他真的是被巫神收走灵魂了,如果过几天还不醒,我就把他带回奉天,用现代技术诊断,看看他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
“大伯,你不是医术里最好的吗,连你都没办法唤醒她?”
乌弥封摇摇头:“如果尸毒还没清除,我倒是能试试,现在尸毒已经清除,他身上已经没有毒素了,既然没有病,我又怎么给他治呢,要想让他醒过来,只能找到他沉睡昏迷的原因。”
“这个原因,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