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东西?”
离得近了,玉壶总算看清了银光的具体模样——那是一柄剑,被水流包裹住的剑。
那水流似长绳,在半空中被拖拉着划过一个大大的弧形。
“噗嗤”一声,长剑轻而易举的刺破了缠绕在叶枝身上的章鱼触手,钉在地上。
剑身震颤,那剑柄处的水流迅速汇聚归位,凝结出一个人影——正是山田冈正。
“你是……鬼?”
玉壶有些不太确定。
对方额生鬼角,使用着水类的血鬼术,毫无疑问,是鬼!
但是,对方面对自己所释放出的滔天杀意,却令他有些拿不准。
“你,该死。”少年语气似寒冷冬夜里呼啸而过的北风,冰冷刺骨。
“你个连数字都没有的家伙在说什么玩意儿呢?我可是上弦!”
山田冈正并不回答,或者说,根本都没看他一眼,“唰刷”两刀便将二女身上的章鱼触手全部砍断。
他的速度极快,快到玉壶甚至有些没反应过来。
“这家伙……”玉壶有些惊疑不定,对方刚刚表现出来的速度,居然隐隐已在自己之上!
这么强的家伙……明明是鬼,为什么自己却听都没有听说过?
山田冈正化身水球,托着叶枝和鹤井飘到了战场边缘的大树旁边。
玉壶抓住机会,指挥着剩下的粘鱼群朝着二女扑杀了过去,山田冈正以水流为臂,卷起日轮刀便是一招熔之呼吸七之型·熔涡流流。
那刀在空中穿梭舞动,灵动而飘逸,刀光似电闪之间,所有追击而来的粘鱼被斩断了身子,纷纷从半空中坠落了下去,化为尘埃消失不见。
而那些粘鱼喷涌而出的有毒血液,根本无法对【鬼】形态下的山田冈正产生任何影响。
【天敌】
不知为何,玉壶的脑海里突然冒出这两个字。
随即他又使劲甩了甩脑袋,把这个想法驱逐出去。
开什么玩笑,鬼是无法杀死鬼的,这是常识。
“阿正……”
叶枝虚弱的靠在重新凝结成人形的山田冈正怀里,她的脸上已经出现了被毒素侵染的毒斑。
“没事的,没事的,坚持住,我带你去找祢豆子,她的火焰可以解毒!”
山田冈正安慰道,忽然,他的身体被另一人紧紧抱住
是鹤井落雨樱,此刻的鹤井脸上梨花带雨,整个人虚弱无比,她声音哽咽:
“哥……师兄……师兄他……”一句话说不完整,就嚎啕大哭了起来。
山田冈正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脑中“轰”然便是一炸。
他看到了桥下池木那扭曲变形的尸体。
注意到少年的视线,玉壶闪现到桥下池木尸体旁边,控制水流将尸体摆正,得意洋洋地介绍到:
“这可是我最最得意的作品,最最珍贵的收藏品,为了展示他生前的风采,我特意将他的身体扭曲成了锤子的形状……”
“我改变主意了……”山田冈正一字一句的说道,漆黑的斑纹骤然在脸上浮现,
“死亡不适合你,太仁慈了。”
话音未落,山田冈正已经出现在了玉壶身前。
刀光刺眼,玉壶下意识的抬手遮住眼睛,却突觉手臂处传来阵阵剧痛,低头看去,他身体上的十只手臂竟然在这眨眼之间全被砍断掉了。
“好快!”玉壶震惊的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狰狞面孔,登时吓得缩回了壶里。
远处,二女的身前那半跪在地的身影方才开始慢慢变淡,消失不见。
“不对啊……我藏什么?他是鬼,我也是鬼,他根本就杀不死我!”
玉壶反应过来,刚刚转身准备回去,却见山田冈正化身水流,紧紧跟着它,也一头了钻进壶里来。
“???”
玉壶有些懵,他还是第一次被人追进壶里来,就算是无惨大人也没有进过自己的壶里啊……
但很快,一种领地被人入侵的冒犯感便涌了出来。
有种被人追到家里打的感觉。
玉壶想起百十年前,他还是人类时的凄惨遭遇,同样的情景,时隔百年再次上演。
“别太得意了!”玉壶愤怒无比,他早就不是当年那个被人冲进屋里用鱼叉就能刺死的孩子了!
“这里可是我的主场!该死的家伙,我要把你撕成碎片,然后挂在树上直接活活晒死!”
玉壶被砍断的胳膊又重新长了出来,随着他的手臂撑开,无数密密麻麻的水生生物在他身后依次排列开来。
水马战士集群列队,蓝环水母环顾包围,大王乌贼喷汁吐墨,电鲶电鳗轰炸雷霆,食人鱼尖牙利齿,小金鱼千针万刺,巨型章鱼触手横卷,海底恶鲨伺机而动,铺天盖地,无穷无尽,将山田冈正的上下左右,远近前后围的是水泄不通,将壶里世界搅得是七荤八素,场面一时混乱无比。
身处风暴中心的山田冈正面色如常,口中轻声一喝:
“血鬼术·水分身·散!”
霎时间,他整个人好似烟花般轰然炸开,数百个指头大小的山田冈正挥舞着自身血肉构筑的日轮刀朝着水产大军发起了冲锋。
“熔之呼吸五之型·千山连爆!”
“熔之呼吸七之型·熔涡流流!”
“熔之呼吸·水·流流舞!”
“熔之呼吸·雷·电轰雷轰!”
……
十数只拇指大小的山田冈正,朝着集群冲锋的海马群挥出了开天一刀。
身体变小了,斩击的威力却未减分毫,哪怕是有壶水的阻碍,依旧将那涛涛江水般的集群冲锋阵斩身前。
水母群中寒光电闪,数十只小山田似飞剑般穿梭其间,一只只蓝环水母像那被戳破的气球,无力的沉落下去。
偶尔有分身被流弹击中,炸断胳臂切断腿,破开胸膛断腰椎,然而未等玉壶高兴,那受伤的分身又倏然痊愈,断肢重生。
气的玉壶恨恨地骂了句:“该死的恶鬼!”
别看分身虽小,各个战力非凡。每一只都拥有着本体的全部战技和能力。
一次毫无悬念的战斗,一场意料之中的屠杀。
远远看去,好似一滴浓稠的血色的墨水在水中晕染扩散——那是由内圈至外围被斩断切碎的水产们的尸体所流出的血。
壶中世界混乱的风暴好似被一只大手迅速的抚平,归回平静。
或者说,寂静。
刚刚还热闹非凡的壶中世界,此刻只剩下无数正在溃散消失的尸骸,和那将壶水染的透红的剧毒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