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公公叫康熙正文卷第一千四百九十一章表姨母三阿哥与五阿哥在内务府吃完午饭就出来。
九阿哥也准备家去了。
高衍中跟张保住都在,两人一个人盯着简亲王府治丧事,一个负责日常庶务,刚刚好。
出了内务府,九阿哥往右从西华门出宫,三阿哥与五阿哥走午门。
出了内务府衙门没几步,五阿哥就在甬道上停了下来,眺望乾清宫方向。
三阿哥道:“苏努应该从御前回去了。”
五阿哥点点头,就跟着三阿哥出宫,回到宗人府衙门。
苏努果然回来了,却是苦着一张脸,在那里走神。
三阿哥见状,好奇道:“您这是……挨训了?汗阿玛嗔着议罪议重了?”
苏努神色有些古怪,拿了手边的折子,递给三阿哥。
正是他们几个之前联名就阿灵阿案给出的议罪折子,后头是御笔朱批,“准”。
三阿哥咋舌道:“阿灵阿的长子才十二,剩下几个更小,怎么流?”
五阿哥不解道:“这一条不是三哥加上的么?”
三阿哥解释道:“这是给汗阿玛加恩用的,提到孩子们,就不用加恩到阿灵阿夫妇头上了,要是不提的话,只议阿灵阿夫妇的罪,减等了不是便宜了他们么?”
五阿哥看了三阿哥一眼。
没想到啊,三哥笑眯眯的,却直接堵死阿灵阿夫妇的生路,下手挺黑。
他的惊诧都在脸上写着,三阿哥只能说了缘故,道:“敢对各府的皇孙下手,必须要重重惩罚,不能开这个先河,否则往后各府就不消停了,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
五阿哥点头道:“连儿孙都跟着一并处置了更好,更能让人长记性。”
三阿哥看着苏努,晓得他为什么苦笑了。
皇父没有给恩典,直接这样处置了,那宗人府就要背锅了。
祸不及妻儿。
乌雅氏本就是牵扯其中,并不无辜,可是公府的几个儿女这样处置就显得凄惨了。
旗人除非这种大恶流放宁古塔,否则寻常罪责都是“免发遣”。
钮祜禄家大人要处死,只有儿女流放宁古塔,这几个孩子怎么生存?
外头不敢非议皇上,少不得要说到宗人府不做人。
三阿哥也有些麻爪。
这宗人府是衙门,大家说话也没有避人,外头少不得会晓得是自己加上的这一条。
好像要背黑锅了!
三阿哥觉得有些冤。
不过想到九阿哥跟十阿哥,那边会欠自己一个人情,他就觉得不算太吃亏。
五阿哥没有说话,只是出了宗人府,到了棋盘街的时候,他脚步顿了顿。
要去御前问此事么?
汗阿玛晓得此事么?
揭开此事有用么?
他打记事开始,就看到皇父对太子的偏爱,别说是他一个,也有自知之明,就是加上九阿哥与十八阿哥,也没有太子一个人分量重。
索额图……
能让阿灵阿抵命的是皇家血脉之殇,那让索额图父子三人殒命的是什么?
汗阿玛心中,也是有一丝丝疼十一阿哥吧?
只是收拾了赫舍里家又如何?
只要太子登基,赫舍里家被剥夺的荣誉,都会加倍给回去。
想要让赫舍里家真正败落,只能盼着太子不再是太子。
五阿哥低下头,转过身,脚步有些沉重……
*
九皇子府,九阿哥下车,何玉柱跟着,手中提了两个竹篓。
一个装的是冬枣,一个是柿子,都是刚上市的,路过地安门大街的时候碰到了,就各买了些。
进府之后,九阿哥往上房去了,何玉柱在门房叫了个小厮,吩咐道:“洗一份送宁安堂,再洗一份送上房。”
小厮接了,接过来,往膳房去了。
何玉柱就去了西路前头的一个小院子,这是九阿哥单给他们几个太监留着的。
跟着出府的太监,都是二所的老人,可说起年岁来,都比九阿哥大不了几岁,离出府荣养的时候还早着。
只有二所的总管太监崔南山五十来岁,如今就是挂个名儿,平日里也多在皇子府后的配院里,不怎么到府里。
何玉柱想着九阿哥之前的吩咐,回房简单梳洗后就到了膳房,带了一份柿子跟冬枣去后头崔南山院子了。
眼下日头正好,外头比屋子里暖和。
崔南山身上穿着新的棉坎肩,坐在躺椅子上,眯着眼睛晒太阳,手边的鸟架子上是一只黑色鹩哥。
“请主子安,请福晋安……”
崔南山正在逗鸟。
那黑色鹩哥歪着脑袋,“主子安”、“福晋安”。
何玉柱快走几步,道:“这都会说话了?”
崔南山得意道:“等到年底就差不多了,正好可以进给小主子们玩儿。”
何玉柱很想要告诉他,小主子们喜欢颜色鲜亮的,别管说话不说话,这黑漆漆的色儿就不讨喜。
不过这是老总管的心意,他就不扫兴了,道:“福晋肯定也喜欢,大前年北巡的时候,福晋还养过一阵子鸟,后头飞走了。”
崔南山看着他手上食盒,道:“你这猴崽子怎么得空过来了?”
何玉柱就道:“爷吩咐给您老人家送的柿子跟枣,我挑了几个软乎的。”
平日里皇子府这里的吃食,多少不了这边,要么是九阿哥赏下来,要么是九福晋赏下来。
崔南山脸上带了笑模样,跟何玉柱道:“宫里的主子这么多,咱们爷跟福晋都是心慈的,往后你尽心当差,好日子还在后头。”
何玉柱擦了一个柿子双手递给崔南山,自己擦了一个枣,咬了一口道:“看着您的日子,我也有盼头……”
等到吃完一个枣,何玉柱才指了指十阿哥府的方向,道:“前几日十爷府上的旧人都拉走了,只回来不到一半……总管,咱们二所,宫里出来这几个有谁瞧着可疑么?”
太监这里除了崔南山,还有九阿哥身边当差的何玉柱跟孙金,福晋身边跑腿的周松,管着前院内务的李银,管着门房的崔百岁。
其中崔南山是九阿哥分宫后乾清宫出来的谙达太监,何玉柱、孙金、李银是九阿哥的哈哈珠子太监,周松跟崔百岁是后补的太监,一个是御膳房打杂的,一个是御花园扫洒的。
官女子这里,福晋院子里有三个,兆佳格格院子里有两个。
崔南山摇头道:“想得美,老大人家根基在盛京,京城没有那么能耐,跟钮祜禄家不用比。”
再说,总共就十来个老人,出一个姚子孝就够了。
自己阿哥就是个小阿哥,碍不着旁人的眼。
何玉柱听了,就安心了,道:“那就好,要是有糊涂的,怕爷伤心……”
*
九皇子府正房,夫妻两个也在吃枣。
冬枣个头不大,可是又脆又甜。
舒舒道:“这个能存下,明儿叫人出去买几筐,存起来。”
皇子府有地窖,就是在东路暖房跟宁安堂之间,地窖还不小,有两间半屋子那么大,可以储存鲜果与蔬菜。
九阿哥道:“今儿卖枣的是西山来的,爷留了定金了,让他们明儿多收些,直接送过来。”
舒舒见九阿哥吃了四个了,就将果盘移开。
九阿哥道:“你也少吃几个,直接吃扎胃。”
舒舒点头,不再吃了,道:“回头叫小棠泡两坛子酒枣。”
九阿哥想起了阿灵阿的案子,跟舒舒说了一嘴。
舒舒纳闷道:“没成丁就要流么?”
九阿哥道:“换了寻常旗人,犯了这样罪过,妻儿都要没官的,与功臣人家为奴,可那是钮祜禄家,是公主曾孙,功臣苗裔,总不能真的没官,流都是轻的……”
舒舒不喜阿灵阿家人,对于阿灵阿夫妇的议罪也觉得罪有应得,可是对于一堆孩子要发遣宁古塔,那跟直接杀人有什么区别?
不过她心里只是难受一点点儿。
别说是她,就是九阿哥也没有插手的余地。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说的就是这个。
九阿哥也不是心狠的,四月里三台吉大婚,他还去过公府吃酒,想着那几个半大孩子,他摸着下巴道:“其实发回盛京为民也行啊,保全了性命,往后也远离京城这一摊。”
舒舒看了他一眼,道:“爷想要插手?”
九阿哥忙摇头道:“不插……”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道:“要是汗阿玛给了恩典,让钮祜禄其他族人抚养那几个,爷就想法子提一提这个。”
他与十阿哥这样的身份,不怕旁人的报复,也不用惦记着斩草除根。
只是八旗勋贵爵位起起伏伏的,真要让阿灵阿的几个儿子无罪留京,万一以后爵位再转回去呢?
九阿哥觉得,要断绝这个可能。
他看了东边方向,道:“四哥跟他们没有什么情分,可是要那几个留京,丁点儿大,不管是钮祜禄家族人,还是四哥那里,还真不好不闻不问,到时候怪别扭的……”
宗人府人来人往的,今日上午提审阿灵阿,到了下午,关注此事的人家就差不多都听到风声。
*
尹德宅里。
尹德面上带了几分忐忑不安。
董氏见了,不解道:“爷担心什么?就算阿灵阿夫妇罪证确凿,这分家多年,也牵扯不到爷身上。”
相反,那空出的一等公,是不是自己也能惦记惦记?
法喀那一房问罪,爵位不会再回去,那老公爷的儿子,不就剩下自己爷跟五老爷么?
尹德看着妻子,脸色泛白,道:“慎刑司前阵子从十皇子拘了不少人过去,其中有个嬷嬷是额娘的表姐……”
董氏一愣,道:“爷之前怎么没提过?”
尹德皱眉道:“额娘没得早,表姨母是公府的户下人,做了皇后的陪房嬷嬷入宫当差,后来成了十爷的保母,十爷分府,就跟着出来了,我也是前年才晓得此事……”
被拘押的人,放回来一半,没有那位表姨母。
虽不知到底牵扯什么罪名,可是尹德这里,不做贼也觉得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