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了之后,教堂的门缓缓打开,但等待在教堂门口的信徒们都用怀疑的目光面面相觑,直到其中站在最前面的一个人发出一声尖叫,他们才看到血红色的液体伴随雨水从台阶上流淌下来。
“尸体……有尸体!!!”
警察们很快鱼贯而入,看到了被吊在房梁上的一具尸体,那是一名全裸的女性,从肌肉线条能够看出受过专业训练,此时她的腹部被剖开,里面放满了各式各样的花草,最上方放了一块鹿茸。
血液沿着她的脚滴落下来,然后被雨水冲走,警察们抬着头向上看,教堂的房顶足有十几米高,而尸体就那么被挂在那里,摇摇晃晃,异常血腥。
于是一则消息开始不胫而走,盖世太保只是随便找了个看起来有犯案条件的替罪羊,真正的教堂杀手根本没被抓到,还是持续地在犯案。
尼克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感觉到疑惑,因为经过法医检验,这个女人死亡的时间是夜里,恰巧正好是席勒在这里给菲利克斯做检查的时候。
难道他真不是教堂杀手?
这其实很难说,医生们尤其是不为德国军队工作的医生,尤其容易受到迫害,那群疯子本着自己得不到也绝不能让苏联人得到的原则,迫害了不知道多少技术工人,拥有优秀外科技术的医生自然也在迫害名单上。
而且席勒把那串号码告诉了他。
这是真正让尼克动摇的东西,因为他确实顺着这个号码查找到了一个基地,只是目前还没有摸进去,但可以想见的是,最后剩下的这小半年足够他弄出点成果来了。
把这东西交给他其实没什么好处,因为尼克明面上还是想要完成任务的,只要把他想要的东西抓在手里,就能一直利用这点让他帮忙,谁也不可能放过这么好的利用他们的把柄,但席勒却把号码给他了。
这让尼克越来越看不透他了。
埃里克的家里,席勒放下手里的报纸,但仍有点意犹未尽地盯着图片上尸体的状态,看着埃里克说:“你在这方面尤其有天分,真的不考虑当个杀手吗?”
“不要再胡言乱语。”埃里克正在哄安雅睡觉,他说:“我花了大半夜的时间搞完,弄得满身都是血,累得想睡上一天一夜,就算你想弄不在场证明也没必要这么麻烦吧,你真的不是在捉弄我吗?”
“你知道我不是,而你也乐在其中。”席勒笑着说:“在教堂里审判罪人,凌驾于上帝之上,嘲弄他是非不分的感觉如何?”
埃里克紧紧地抿着嘴唇,但看起来更像是不要让自己露出微笑,半晌之后他还是呼出一口气说:“这让我感觉很好。”
“我们都是这样。”席勒说:“一旦通过他人的残忍认识到这个世界上并没有支持恶有恶报的神,就会突然感觉到一种极大的自由,而我们现在所需要做的,只是尽力地实现这种自由,这是我们应得的。”
“我依然坚持,觉得这很麻烦。”埃里克说:“我对于摆弄尸体没有兴趣。”
“我知道,我知道你追求效率,但是也不错。”席勒说:“这与你的能力相匹配,或许你也可以从屠杀当中领悟到另一种艺术。”
“我以为我和艺术绝缘。”
“当然不,当我们的命运轨迹走向这个方向的时候,艺术就注定会产生,因为你需要用各种各样的形式来诠释自己的自由,这种形式一定会变成艺术,因为这是最纯粹的天性表达,甚至高于世间一切艺术种类。”
“你听起来像是喝大了。”埃里克只是这么说,席勒低声的说了一句,“毫无浪漫细胞的德国佬。”
“毫无浪漫细胞的德国佬!”查尔斯咬着牙骂道,几乎维持不住脸上温和的面具,死死地瞪着埃里克说:“为什么不看看我的付出呢?如果不是我让那群蚂蚁胆敢站起来咬狮子,你又有什么理由让狮子发怒呢?”
“我从来没有否认你的付出。”埃里克说:“我只是说到现在为止,我们恐怕没空再继续演下去了,有那扮演受害者的功夫,不如多种半亩地。”
查尔斯气闷的盯着他,随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说:“你听起来像那个蓝眼睛。”
“哪个?”
“和你一起去墨西哥的那个。”
“你只关注他是蓝眼睛?”
查尔斯深吸一口气,努力把自己的血压降下去,然后说:“我是说那个整天念叨着种地的家伙,一个像是疯了的超人。”
“那你呢?一个疯了的教授?”
查尔斯决定不和他计较,而是直接问:“那么你打算怎么办?”
“当然是把在地球上扮演受害者的时间拿去对外侵略,我觉得我们可以先去半人马座星系,征服那里的两个文明,银河护卫队已经把情报发给我了。”
“侵略?征服?”
“是的,我们现在太缺粮了,他们那里的粮食虽然不好吃,但勉强能够吃饱,我们把他们打败,然后让他们当藩属国,这样他们就可以给我们进贡粮食了,也可以拿他们的星球去种地,比我们在仙女座星系找的那两颗星球好多了。”
“你疯了?你要当星际恐怖分子?”
“那你就是疯了的教授,而我是疯了的恐怖分子,这样刚好。”
“别再胡言乱语了!”
“你说什么?你怀疑那个基地里有一个导弹发射井???”尼克睁大了眼睛,拿着电话对那边说:“你确定吗?别告诉我那里还刚好有个核弹?!”
他不可置信的在电话边站了一会儿,之后猛地挂断了电话,大声咆哮道:“乔纳森!快他妈的接线,我要联系华盛顿总部!!!”
“妈的,这帮疯子还真敢扔核弹!!”尼克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他刚想破口大骂,就想起楼上刚做完手术的菲利克斯还在休息。
琼斯急匆匆的冲了进来说:“怎么回事?”
尼克张罗张嘴,甚至有些不知道怎么说,他说:“之前我们不是通过坐标找到了个基地吗?我们安排在那里的人手回报,每到下午三点就会有一串神秘的电波发送过去,怀疑可能是在演练导弹发射。”
“真有导弹啊?!”
“不光有,他们好像还真打算最后来个核战决战,他妈的一帮疯子!”
琼斯好像想起了什么,她拽住了尼克说:“小胡子可能确实不会这么干,但九头蛇呢?”
尼克愣住了,然后恍然大悟地拍了拍他的脑门说:“我怎么忘了,小胡子只是想征服世界,九头蛇是想毁灭人类!”
“不能再拖下去了。”尼克摇摇头,大步的朝着门口走去并说:“我们需要一些强有力的帮手,特工恐怕搞不定这事儿了。”
“你的意思是……”
“找美国队长,现在只有他能阻止红骷髅了。”
一串乌鸦飞过,教堂破败的墙壁又掉下了新的墙皮,皮鞋踏在杂草丛生的地板砖上发出有些沉闷的声响,一夜冷雨过后,血液浸润泥土的速度变慢了,总是会在石板砖的角落形成血红色的小水洼。
席勒拖着被五花大绑因失血过多而昏迷的泽莫男爵来到了地窖的门口,朝着底下看了一眼之后,发现没有多少积水,于是就把他扔了进去。
另外两个九头蛇等在车旁边,看到席勒回来,他们丝毫没有惊讶,而是说:“接下来我们怎么办?医生?”
“当然是等。”席勒缓缓打开车门坐在车子里说:“现在我们的力量并不足以直接击溃红骷髅,更何况他的背后还站着希特勒,所以我们必须要等。”
“可是我们真的不想死。”开车的那个九头蛇说:“他们想发射核弹毁灭世界,苏联佬不会放过我们的,如果我们朝莫斯科扔一个,他们一定会朝柏林扔一个,我真的不想被烤熟!”
“我明白。”席勒缓缓说:“我也不想,所以我不是来了吗?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我会逐步接手泽莫男爵的工作,你们要做的,就是帮我取得其他派系九头蛇的信任。”
“放心吧,头儿。”另一个九头蛇说:“你从来都是泽莫男爵最好的美国朋友,现在他出事儿了,你继承他的位置谁也不敢有意见,再说大家都不想死,只要你能救人,你就是我们的头儿。”
司机也附和着说:“没错,美国的九头蛇不也是九头蛇吗?再说你在那边的级别还比男爵要高,那接手他的部下很正常,只要别让核弹发射怎么都行,我们真的不想死!”
车子缓缓在一条街道上停下,席勒下了车之后说:“回去之后和你们的同事通个气,到时候别表现得太惊讶了,至于红骷髅那边,会有人去对付他的。”
席勒穿过街巷买了点食物,转头朝着埃里克的家走去,回去之后,埃里克正好关上电台,墙上挂的表盘时针指向下午三点。
“你已经弄完了吗?”席勒扬了扬手里的食物说:“我买了点面包和香肠,或许晚些时候还要再来一次。”
“为什么?这不是为了发送信号模拟导弹发射演练吗?这种演练最重要的就是规律性,哪有突然加练的?”
席勒笑了笑说:“你知道这个道理,尼克当然也知道,所以一旦规律被打破,你猜他会慌成什么样?”
“你急着让他叫帮手,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人越多越好。”席勒把面包放在了砧板上,一边切面包一边说:“还有一个大明星没登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