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九头蛇绑架了你。”
斯塔克瞪圆了眼睛看着说出这话的席勒,妄图在这位医生的脸上找出一点愧疚,但是席勒的脸上只有平静。
“所以这一切都是你导演的?”
“不完全是。”
斯塔克用手砸了一下旁边的桌子说:“别再说什么不完全是,到底是还是不是?”
“算是。”席勒点了点头说:“别急,这并不是我推卸责任,我只是在说事实。”
“从头开始给我讲。”斯塔克闭上了眼,伸出了一只手指说:“别再用这些模棱两可的词汇,我要听具体的、准确的事实。”
“事实就是,你从来没有认真的听我说话,没有用你的智慧推敲过我告诉你的经历,只是自顾自的把我设想成一个受害者和好人。”
斯塔克深深地皱起了眉,他伸出一只手制止了席勒接下来说的话,在脑子里又回顾了一遍之前席勒对他讲过的经历,
按照时间线来讲,席勒应该是幼年时期被绑架到实验室接受人体改造,中途逃出来之后,又回到美国上学,期间杀了不少这个计划的幕后黑手,最后被联邦调查局逮捕,进入军方秘密实验室工作。
乍一听经历很丰富,但斯塔克仔细一想,这其中没什么细节,自然也就没有可以推敲的点,于是他看向席勒,等席勒给他一个答案。
“我早就告诉过你我没有道德,为什么你会觉得我会老老实实的伏法并给我的仇人打工?”
斯塔克张了一下嘴又闭上了,然后他看着席勒不可置信的问:“所以你早就加入九头蛇了?”
席勒点了点头说:“还有一个漏洞,你见识过我的本事,那么联邦调查局是怎么抓住我的?”
“你这么早就加入九头蛇了?”
“还要更早一些。”
“有多早?”
“你猜我是怎么回到美国的?”
斯塔克一巴掌拍在自己的额头上。
不是因为席勒这段传奇的经历,而是因为他觉得自己真的很蠢。
如果席勒幼年时期就被绑架并接受了人体改造,那么他的社会身份早就没了,能在美国正经读大学肯定不是黑户或偷渡,那么他后来的社会身份是怎么来的显而易见。
忽然,斯塔克意识到了什么,他皱起眉严肃的看向席勒说:“九头蛇能帮你拿回国籍和身份,就说明你们的人社会地位不低。”
“实际上是很高,记得吗?砍掉一个头,长出两个头。”
斯塔克刚要开口,席勒就打断了他说:“而这又要说到我为什么要把你带来这里而不是九头蛇的基地里了。”
斯塔克忽然打了个冷战,他忽然发现,他有点太信任席勒了,竟然在明知他有可能是个九头蛇的情况下坐上了他的车,并且任由他开车带着自己跑。
他不敢想如果这个基地是九头蛇的秘密基地会怎么样,他制造出来的机器人虽然强大,但毕竟不是他本人,如果对面早有准备且全副武装,而他就这么毫无防备的落入陷阱,外部力量根本无用,对方拿枪指着他的头,就能让他乖乖交出遥控器。
就不应该做无人机器人!斯塔克咬着牙在心里想到,还不如做一身盔甲武装自己。
斯塔克在心里盘算着,如果有机会离开这里,他一定要做一套智能战甲,就穿在自己身上,到时候谁也别想威胁到他的本体。
可斯塔克依旧感觉到惴惴不安,他是第一次对席勒产生了真实的恐惧心理。
斯塔克不知道为什么他只和席勒相处了这么短的时间,智商就突然下线,完全没去挑席勒话语中的毛病,信任感也忽然拉满,甚至还对对方产生了依赖。
这比打在他身上的弹片要更令他感觉到恐惧,因为这是无声无息,潜移默化的,他甚至找不出子弹来的方向。
斯塔克咽了一口口水想到,光有外部的盔甲还不行,他恐怕得去系统性的学习一下心理学。
然后斯塔克也有点疑惑,席勒费了这么大劲导演一出戏绑架他,又取得他的信任,那为何又在最后关头放弃了?
斯塔克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席勒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就在我最后一次离开山洞的时候,我从我的老师和上司那里得知了他们对于你的计划的全部内容,那比我想象的要激进一些。”
“那是什么?”斯塔克试探着问。
席勒微微撇开头说:“我的老师认为托尼·斯塔克这个社会身份太容易造成麻烦,就算绑架了你,但你一旦找机会露面,就会引起极大的动荡。”
“所以……”
“他们准备了一场人体改造实验,目的是换脑,这样就能确保即使你公开露面也没人会承认你是斯塔克,而且不会伤及你的智慧。”
斯塔克敏锐地把握住了席勒话中的关键,他重复了一遍那几个词:“人体改造实验?”
他发现在这个过程中,席勒始终没有直视过他的眼睛,斯塔克垂下眼帘,放低了声音说:“所以这就是你在最后关头改变主意的原因?因为你不想让我经历和你一样的悲剧?”
“我都说了,别把我脑补成一个英雄。”席勒依旧用那种温和的目光看着斯塔克说:“我只是觉得他们的计划太蠢了,想想都知道,这种愚蠢的实验一定会出各种各样的岔子,我是为了他们好,而不是为了你。”
“那你完全可以不告诉我这一切。”斯塔克觉得自己终于抓住了席勒的命门,他尖锐地指出:“你只需要随便把我交给什么人,让他们带我回美国就行了,而不是带我来这里亲自向我解释这一切。”
“那么在你看来,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斯塔克身体前倾,他把一只手按在席勒的膝盖上,看着他的眼睛说:“其实你希望我知恩图报,别反驳,我说的是你的本能。”
“你说你对回归社会不感兴趣,更不想回到美国,但你现在这么做的唯一原因就是,如果我明确的知道是你救了我,那我就会兑现我的承诺,帮你回到文明社会当中去,去当一个医生,而不是什么九头蛇。”
“但很可惜,让我拥有主动权的不是文明社会,而是九头蛇。”
“不再是了。”斯塔克坚定的说:“我不管你的立场是什么,你在行动上救了我,而且是两次,你没从文明社会当中获得任何福利,所以这就不是你的责任,所以我当然会报答你。”
“你该走了。”席勒站了起来说:“我会为你解释这一切的真实原因是,我通过媒体得到了你的私人秘书的电话,我告诉了他你幸存的消息以及这里的地址,他马上就会派飞机来接你。”
席勒话音刚落,基地的门外传来直升机螺旋桨的声音。
大门缓缓打开,一场狂风暴雨过后,难得的明媚阳光从门缝之中逐渐绕进来。
但出现在门外的不是佩珀,而是一群全副武装的特工。
斯塔克第一次在席勒的脸上见到了震惊的表情,他抬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男人。
“亚历山大·皮尔斯?”斯塔克叫出了他的名字,他记得自己曾经在某个宴会上见过他。
特工们飞快的冲上来,如鱼群一般掠过斯塔克的身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席勒按在了旁边的桌子上。
皮尔斯施施然的走上前,露出了一个担忧和庆幸的表情,给了斯塔克一个拥抱,然后说:“斯塔克先生,你没事就好,我是神盾局的局长亚历山大·皮尔斯,你应该还记得我吧?”
斯塔克的脑子有些发懵,为什么席勒说他传讯给佩珀,但来的却是神盾局的局长?而且为什么他一来就按住了席勒?
“抱歉,斯塔克先生,神盾局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我们碰见了我们的老对头,我假设你已经知道绑架你的是死灰复燃的九头蛇了?”
斯塔克转头看向席勒,皮尔斯也转过头去,他垂下眼帘看着席勒说:“我们已经确认了嫌疑人的身份,据神盾局安插在东欧活动的一伙九头蛇当中的线人回报——席勒·罗德里格斯,恐怖组织九头蛇成员,于三年前被他的上司代号为斯特拉克男爵的九头蛇首领派往阿富汗美军基地潜伏。”
皮尔斯轻轻摸了摸自己的手腕说:“他正是策划了托尼·斯塔克绑架案的幕后黑手,也是他指使当地恐怖分子进行恐怖袭击的。”
皮尔斯的声音很大,斯塔克觉得这不是在说给他听,而是在说给在场的所有人听的,而现场显然不只有神盾局的员工。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个恐怖组织依旧在负隅顽抗,这确实是神盾局的失职。”皮尔斯轻轻叹了口气说:“我感到非常抱歉,斯塔克先生,接下来我们会和国会沟通如何更好地进行神盾局的工作,在你失踪的这段时间,你的家人和朋友都很想你,我们还是先上飞机吧。”
看着皮尔斯的微笑,斯塔克忽然想到了什么,他的后背几乎是瞬间就被冷汗浸湿了。
九头蛇轻而易举的帮席勒恢复了国籍和社会身份,这说明他们早就在美国上层阶级取得了举足轻重的地位,也说明席勒的那位上司和老师就在美国,而且绝对不是一般人。
席勒说他联系了佩珀,但来的却是亚历山大·皮尔斯,最可怕的是,席勒之前的表情证明他认识皮尔斯。
斯塔克刚要把自己的怀疑脱口而出,他又不由得去看席勒。
然后他便看到,被抓着两只手死死按在桌子上,半边脸贴着桌面的席勒用一种格外专注甚至略带恐怖的眼神看着他,对他做了个口型:“安静”。
斯塔克瞬间两腿发软。
他本能的去摸口袋里的枪,但皮尔斯却看到了他的动作,斯塔克只能硬着头皮把枪掏了出来,放在手里摩挲了一下,故作轻松的说:“还好你们来得及时,这个小家伙派不上用场了。”
“是啊,对付这种狡猾的恐怖分子,一把小手枪可没什么用。”
斯塔克听出了皮尔斯话语中的试探,他直接把手枪扔给了旁边的一个特工说:“你们神盾局的水平是够烂的,这个九头蛇杀手差点就杀了我,但这个我们回去再说,我得赶紧回去收拾斯塔克集团的烂摊子。”
皮尔斯看起来放心了,他一挥手,几个特工押走了席勒,两人一起往出口走。
但他却没有注意到,斯塔克转头注视着席勒的背影,死死的捏紧了拳头。
毛线球形状的鱼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