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盾局休息室里,史蒂夫指着白板上的一张图说:“之前我就讲过,所谓战术素养,不光是要提前安排好作战计划,更重要的是,也要同步的洞悉敌人的意图,甚至比他更早一步的想到他的行动路线。”
“你的上次作战之所以失败,也有你没有做到这一点的缘故。”
“你选择了先爬上楼顶,这倒不错,抢占制高点的确是很重要的一点,但是接下来你犯了一个很致命的失误。”
“第一,你没有查清楚这幢房子到底有几个出口,就莽撞的冲了进去。”
“第二,在建筑物内作战时,我们往往不建议用高层突袭的方法,一旦你从高处开始驱赶敌人,那他就会本能的往下跑,如果下层有出口,那他就可以安全的离开这幢建筑。”
“正确的做法是,要么上下一起包围作战,要么从下至上进行逐层突袭,如果你从下层驱赶敌人,那他就只能往上跑,然后选择跳窗或被困在室内,而无法利用地面出口离开,听明白了吗?”
彼得在前面的茶几上,一边写一边问:“但是我破门会闹出动静,万一他们有所警觉怎么办?我从窗户进去就是为了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你的思路是对的,建筑物中的突袭作战最重要的就是速度,就像我刚才说的,如果你想采取从下至上驱赶的方法,就必须先弄清楚这幢建筑物有几个出口,在动手之前先将出口封锁掉,然后再破窗而入。”
“事实上,我不太建议你使用这种方法,虽然你有得天独厚的条件,但对方在自己的主场作战,他对房间和建筑结构的了解比你更深。”
“你虽然打了他们一个出其不意,可一下进入到一座陌生的建筑里,周围的环境对你来说是完全陌生的,一旦房间中有任何陷阱,你有可能也无法很快的反应过来。”
彼得刚想说自己有蜘蛛感应,但他想了想,史蒂夫说得也有道理,虽然他挂在窗户上的时候看见屋里是两个人,但万一要是靶眼有埋伏,他一摔杯子,不知从哪冲出几十个大汉怎么办?他的蜘蛛感应临场反应还行,但可不是预言术,更没法透视。
彼得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史蒂夫接着说:“此外,你早就已经知道了,你的对手是个狡兔三窟的恶徒。”
“你刚才说,你觉得垃圾场非常适合你和他搏斗,可你别忘了,他待在那里的时间比你可要长的多了,这种狡猾的敌人,肯定早就在脑子里预演了十几条逃跑路线。”
“哪怕就是他没对你用催泪弹,只要你稍有走神,一定也会被他给跑掉。”
彼得叹了口气说:“我以为我计划的已经很周密了,但没想到还有这么多错误,看来我的确输的不冤。”
史蒂夫走过来坐在他旁边拍了拍肩膀说:“这是正常的,你已经很有天赋了,你是没见过当初在军队里,那帮小子连高空速降都不敢,站在楼顶一个个吓得双腿直打颤,更别提什么空降突袭了,你一开始就能做到这一点,已经比他们大多数人都强很多了。”
彼得收起笔记本说:“下次我一定不会再让他给跑掉了。”
一个小时之后,斯塔克大厦的实验室里,斯塔克正捏着一根天线说:“你用的这种串联方法虽然稳定,但完全无法把天线的功效发挥到最大……”
“别跟我说什么原材料限制!我在阿富汗的时候不还是用一堆破铜烂铁组成了机甲?我6岁的时候就能做出比你这强的多的电脑了!”
“还有,你对智能抓取系统的智能两个字理解的太肤浅了,你觉得写一个自动筛选系统就叫智能了?你为什么不尝试写一个完整的人工智能逻辑出来?”
斯塔克放下电线,他打了个响指,一台屏幕从房顶上缓缓降下来,斯塔克指着上面的地图说:“看这里,这里是地狱厨房,对吧?”
“它整体呈现一个纺锤形,那么你的信号覆盖范围完全可以不是一个正圆形,而采用不同的波频来达到效率的最大化,像这样……”
“另外,你完全可以找一个据点,在上面搭建一个简易信号塔,用来监听指定的地狱厨房信号……”
彼得若有所思地用激光笔指了一下地狱厨房的地图,他说:“我已经找到了地狱厨房的中心交汇点,也就是之前我用来赶路的地下水道的中心位置,你觉得我们可不可以在那里放置一个信号装置?我应该采取什么方式?我觉得我现在用的这个办法虽然很稳定,但的确效率不够高……”
几个小时之后,天都黑了,席勒刚要关门,彼得就从门缝里挤了进来。
“我听说你的行动不顺利。”席勒说。
看着彼得有些沮丧的点了点头,席勒说:“虽然你有这个技术,去监听别人的手机信号,但我想,其实这并不是最佳的办法。”
“的确,这个方法简单粗暴又有效果,但问题就出现在,它太过简单粗暴了,让你忽略了很多细节问题。”
“靶眼的踪迹并不像你想的那样完全无迹可寻,你只是缺少一点侦查和反侦查的意识。”
彼得在沙发上坐下来,他喝了口水,席勒拿出他的病历本,然后说:“你知道地狱厨房消息最灵通的地方在哪里吗?”
彼得摇摇头。
“我问你,有哪两件事情是人无法逃避的?”
“死亡和税收?”
“没错,那你觉得,这两点在地狱厨房对应着什么?”
“我没听说地狱厨房有医院,或者有税收管理局的……”彼得摇摇头说。
“你得知道,在对地狱厨房的规则没有任何了解的情况下,你几乎不可能成功的打击犯罪。”
彼得说:“好吧,其实昨晚我就想过了,我是有点太冲动了,我一想到马特的遭遇,就恨不得立刻揍那个家伙一顿。”
“地狱厨房确实没有像样的医院和管理局,但是这里的黑帮火并之后,黑帮成员一样会受伤,受伤之后会不会有医生去给他们治疗?这些医生来自哪里?他们受谁的雇佣?会不会有什么特殊的情报?”
“地狱厨房也的确没有什么税收管理局,但是黑帮收了那么多的保护费,又有那么多产业,你难道指望这帮初中都没毕业的黑帮老大自己去算账?”
“他们的会计是从哪里聘请的?什么时候会来?他们当中的谁认识哪一个帮老大?又会不会就在不久之前见过你要找的人?”
“除此之外,每天穿梭在地狱厨房各个街道的货车司机呢?出租车和公交车司机呢?”
“即使他们是黑帮,也总是要吃饭的,靶眼从哪里订的餐?他近期有没有聘请过厨师?更有甚者,他有没有去过什么脱衣舞酒吧?或者招妓?”
席勒用手指点了点彼得打开的地图说:“一个人类活在这个世界上,就绝不可能完全没有痕迹。”
“一个社会中的人存活在社会里,他就必定要和这个社会中的其他人产生交集。”
“可能,你所想象的侦查,是拿着放大镜到处去找脚印,或者非得他留下什么物理痕迹,才能让你有所发现。”
“但其实,他所见过的每个人、说过的每句话,或多或少都会留下过痕迹。”
席勒摇摇头说:“这个靶眼可不是什么反侦察大师,如果你愿意拿出更多的耐心去调查这些事,你甚至可以不用和他打架。”
“侦查并非是战斗的序曲,也是安魂的挽歌。”
“如果有一天,你能真正的掌握这门技术,你就会明白,要对付这些罪犯,你大可不必去耗费体力抡拳头。”
“我指的不是什么使用麻醉剂,或者给酒里下药、饭里下毒这种小手段。”
“如果你能弄清楚一个人全部的社会关系,了解到他在社会上留下的每一丝痕迹,你就能从这些关系中,找到无数借力打力、以小博大的方法。”
“你不必去剪断任何一根线,就能把所有错综复杂的线团灵巧的拆解开,再系成你想要的样子。”
彼得这次没有再在本子上写写画画,他说:“我不是很能听明白这些,但或许某天我用上它的时候,我就会想起来。”
“其实,我还是更喜欢抡拳头,我总觉得,当我用上这些方法的时候,局面恐怕一定已经糟糕透顶了。”最后,伴随着诊所外卷闸门落下的声音,彼得说。
两天以后,一个头上有标靶痕迹的男人,被扔在了曼哈顿警察局的门口。
对面的大楼楼顶,蜘蛛侠正站在那,看着警察把靶眼带进去,黄昏的纽约街道上依旧熙熙攘攘,这个小插曲引起了不少行人的关注,但很快,他们又低头匆匆的走过去了。
“你很让我惊讶。”马特的声音从蜘蛛侠背后传来,他拿着手杖说:“只用了短短几天,就废掉了金并在地狱厨房最大的眼线,你是怎么做到的?”
彼得站在楼顶边缘,听到马特的声音,他转过身来。
他把战衣的头套摘下来,飘舞的碎发在背后夕阳的光线中,变成漂浮的金色细线,他笑了笑,带着这个年龄特有的稚气和爽朗。
他说:“那大概是因为,我真是太会交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