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紧急军情,已经到达郓城的地方刺史和将军们一起进宫参政。
狂欢了一夜,天亮才睡去的各地刺史和官员们被叫醒,睡眼朦胧的和苟曦一起进宫。
除了苟曦紧急洗了一个澡,打扮了一下自己,剩下的人都还是穿着昨夜的衣裳,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酒气,把本来就不大的大殿熏染上了一股酒臭味。
赵仲舆不悦的皱了皱眉,因为赵含章就在这里,他便不客气的质问苟曦,“大将军,匈奴南下,连下五城,此事你一点消息也没收到吗?”
因为宿醉,苟曦太阳穴一抽一抽的,他抿着嘴道:“他们行事严密,突然出兵,我不曾收到消息。不过……”
他抬起头来目光直逼赵含章,“匈奴人南下必经过冀州,而现在冀州南部是祖逖所管,赵刺史不是和祖逖交好吗?怎么也不知道吗?”
赵含章面无表情的道:“大将军,祖逖只占了曲周等十个县,冀州如此广大,想要绕过他的势力范围轻而易举,而且,这是兖州,我的驿兵要是能在兖州畅通无阻,大将军才该心慌吧?”
赵仲舆:“大将军少转开话题,你不知匈奴南下,那你的部将叛变投靠刘聪,你竟也不知吗?”
他气得脸色通红,怒道:“他们能悄无声息的逼近郓城,正是因为你的部将开门迎敌,不费一兵一卒就拿下五城!”
很快,更糟的消息传来,匈奴已经连下八城,距离郓城只有不到一百里,只要再攻下两座县城就能兵临城下了。
苟曦脸色难看,朝堂上全是嗡嗡的议论声,大部分在质问苟曦,小部分的人在问怎么办。
赵含章终于开口道:“陛下,此时不是追责之时,还是应该尽早决断。”
皇帝立即点头道:“对,抗敌为要,其他的事待打退敌人再说。”
赵含章就看向苟曦,“大将军现在能调出多少兵马来?”
苟曦脸色青白道:“十五万!”
“但匈奴大军有二十万!”
“石勒还分兵往豫州和司州,不知有多少兵马?”
“匈奴人这是举国之力南攻,难道是为了阻止陛下夏至祭天?”
不然这时间也抓得太巧了吧?
于是有官员提议,“陛下当继续祭天,得天道相助可一举灭掉匈奴!”
“不可,陛下,此时匈奴南下,可见祭天一事有违天道,应该立即取消,下罪己诏才是。”
“放屁,我们为祭天准备了半年,耗费巨大,就因为匈奴攻打就不祭了?陛下,我们可是为了祭天才丢下政务千里迢迢来京城的,您可不能言而无信!”
皇帝曾表示祭天过后分封功臣,重新册封官职和爵位,不然各地官员怎会冒着贼匪的危险千里迢迢来郓城?
“此时应该先议抵抗匈奴的布置吧,祭天一事可以之后再讨论。”
朝堂上嗡嗡嗡的吵起来,说什么事的都有,比早上的菜市场还杂乱,赵含章听得头都大了。
她去看苟曦,就见苟曦正垂着眼眸不知在想什么,一声都没吭。
赵含章忍了忍,到底没忍住,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摆在她面前的矮桌就这样被她给拍裂了,桌子上的茶盏等衰落在地,众臣这才慢慢安静下来。
赵含章目光锐利的扫视一圈,抿嘴道:“以现在匈奴攻城的速度,明日就有可能打到京城,此时祭天,迎接匈奴人杀进来吗?”
她也不问他们该怎么办,直接看向坐在她对面的苟曦,“大将军,这一仗你想怎么打?”
苟曦心里已经有了计较,道:“让苟纯从郓城点两万兵马去顿丘阻击匈奴,我自查军中,有反叛者,一律拿下;从兖州各地调派兵马,短期内可调十万人,三日可达郓城。”
赵含章道:“我有八万兵马在边界,只要大将军下令让开道路,他们三日也可到达郓城支援。”
苟曦抿了抿嘴,抬头厉目看向赵含章,“领兵的是谁?”
赵含章:“赵驹!”
苟曦没多迟疑,当即点头道:“好,我让开道路,但人到了,得听我调遣。”
赵含章:“自然,大将军是为大元帅,调令自是听你的。”
皇帝见他们俩人愿意互相让步,大松一口气,众臣便来回看着俩人,见他们一来一往就谈妥了。
根本不给他们插话的机会。
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赵含章提了一句,“粮草呢?”
苟曦:“三日内,我能出十万人一旬的粮草,半个月内,我能出两旬的粮草,多余的没有了。”
这是打算直接和百姓征收了。
赵含章抿了抿嘴,并没有反对他的决策,而是道:“我可以保证我的八万兵马半个月的粮草。”
“这不够,”苟曦道:“荆州、扬州、徐州和蜀地要出粮草。”
众臣一起看向这几州来的刺史或者官员。
赵含章眉头跳了跳道:“荆州不行,荆州刚结束叛乱,此时强征粮草一定会再生变。”
“我们蜀地也不安宁,流民众多,也不可强征。”
“扬州更甚,况且今年给郓城的粮食已经很多了。”
“徐州更是艰难。”
苟曦可不是和他们商量,直接道:“给他们定好粮草数量,每一州都必须完成。”
赵含章也和他们道:“诸位,我们现在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兖州若破,其下的徐州、扬州,没有一个地方能幸免。”
淮南和江南的官员不以为意,他们之间隔着一条长江呢,只要把住关口,还是可以独善其身的。
赵含章似乎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冷笑道:“北地若失,我和大将军就护卫陛下南下,到时候少不得要诸位给腾一下位置了。”
两地官员闻言浑身一凛,看了一眼沉肃的苟曦,互相对视一眼后低头应下。
不是说赵含章和苟曦要生死相斗了吗,怎么俩人这么要好了?
除了粮草外,苟曦还要他们出兵支援呢,光州刺史王敦一口应下,其他刺史和官员犹豫了一下也应了下来。
苟曦就看向赵含章,“赵刺史,司州和豫州……”
“我来守,”赵含章脸色沉凝道:“陛下和大将军放心,我会尽全力守住司州和豫州,绝不让兖州背部受敌。”
苟曦“嗯”了一声,很相信她的承诺。
皇帝更是感动,直接从龙椅上走下来,握住她的手,拉着她起身,又去牵苟曦的手,泪眼朦胧道:“有两位爱卿协力抗敌,朕还有何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