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在街道中央的炸弹没有宪兵形容的那么大,但也是一枚225公斤级别的,这种炸弹里面有八九十公斤的炸药,一旦爆炸足够掀掉半条街的.而现场戒严的围绳不过前后二十来米。程子强见了皱了皱眉头,问那个宪兵上士:“通知了工兵吗?这里的最高长官在哪里?”
宪兵说:“工兵……电信局给炸了,电话都打不出去,我派人起摩托车去附近的高炮营喊了,不知道能不能有人来。刚才有市政厅的秘书在这里转了一圈,现在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程子强眼见周围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便立刻命令那宪兵上士说:“这枚炸弹威力巨大,你现在马上派人把周围两条街的居民都疏散出去,扩大警戒区。”
上士说:“我马上去办,不过人手不足啊。”
程子强点着他的肩章说:“你是宪兵,我现在授权你,把能找到的穿制服的,不管他是兵还是警察,统统利用起来,在找到这里街坊的德高望重的协助,另外给我找纸笔来。”
上士敬了个礼去了。艳秋见身边没人,便跑到附近的一家当铺找了纸笔来,程子强在上面写了几行字,才写完,那个宪兵上士就回来了。程子强又喊住他:“你马上派人把这个条子送到空勤团的征兵处,让他们用电台通知立刻派一个工兵排来。”
上士马不停蹄地又去了。
老百姓很多都不愿意离开自己的家,特别是住的远一些的,他们不知道225公斤的炸弹爆炸起来威力究竟有多大,因此疏散颇废了些时候,这期间也有一些军官和当地的地方官员都探头探脑的来了,但级别都没有程子强高,因此一旦让程子强看到了,免不得吆五喝六的给他们安排写事做。其实只要有人挑了头,这些人做事还是蛮卖力气的。
附近的工兵部队倒是派了几只分队来,但是都推说是建筑工兵,不是野战工兵,也没受过拆弹训练。倒是有几个记者,这个报那个报的,胆子要大一些,敢凑近一些看,有的还举起照相机照相。
眼见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程子强心急如焚,这时又传来消息,城市的西边也有一颗未爆弹刚刚突然爆炸,伤亡了三十多人。程子强心一横脱下军上衣往艳秋怀里一塞就往前走。
艳秋忙一把拉住他说:“姐夫,不要……”
程子强轻轻推开她的手说:“现在我又是你的团长啦。”
才走两步,就听见后面有人喊:“请等一下”
程子强回头看时,正看见韩建下车朝这边跑来,一把拉住程子强的手说:“王副团长,你这是干什么?”
程子强道:“炸弹随时可能爆炸,必须尽快清除。”
韩建说:“我已经通知了咱们的工兵了,还是等等吧。”
程子强苦笑着说:“工兵这里已经有一大票了,不过都是建筑工兵,其实我也不知道咱们的工兵到底把‘八大工兵专业’学了几个啊。”
韩建说:“那也用不着你亲自去啊,你现在好歹也是个上校,不能轻易的以身试险。”
程子强看了看周围说:“你看看这周围,这老百姓的眼睛都看着我们呢,我们是军人,我们不去冒险谁去?”说着见那个宪兵上士正站在一边,就喊了他过来说:“你给我找一些工具,还要一个大木箱和绳子棉絮,在找几个不怕死的兄弟关键时刻帮我一下。还有你去找份山城地图来,如果我拆解炸弹引信成功,必须找一条最平、最短、路况最好龖的路把炸弹弄到郊外去销毁,你还得负责疏散沿途的居民,以防意外。”
上士脚后跟一碰爽快地说了声:“是,长官”
韩建见程子强执意要亲自上阵,也不好再劝,又见上士的军衔太低,就主动请缨说:“要办的事情很多,我在市政厅和一些部门都有朋友,刚才的事我去办吧。”
程子强说:“那样最好了,我刚才还怕这位上士官小言微,办不好事,现在有你这老将出马一定是马到功成的。”
韩建说了声惭愧,上车和上士一块去了。
程子强让众人在退后些,自己独自向炸弹走去,有个工兵排长实在看不过眼说:“长官,还是我们过去吧。”
程子强笑道:“我到不怕你们死了,只是万一弄不好,这街坊邻居的祖传家业可就毁在你们手里了。”
眼见着程子强走向炸弹,有围观的市民开始纷纷议论起来:
“看快看,当官的过去了。”
“硬是哦,还是个上校。”
“他得不得行哦。”
“应该是得行,人家是军官儿。”
“也不一定……军官喝酒赌钱耍女人就行,干这个……危险。”
“艺高人胆大,他这么高的级别,要躲也躲了,肯定还是有两下子。”
程子强听不见这些话,就是听见了也只当是耳旁风了,拆除炸弹可是个精细活儿,得十分的集中精力才行。
炸弹乘大约55度角的样子斜插在地上,大约有三分之一被买在了地底,幸运的是,这条路不是韧性很好龖的混凝土路,而是石板路,站但刚好砸碎了一块青石板,这石板下面就是泥土了,前几天才下过了一场小雨,土壤湿润,相对的比较柔软。
程子强首先轻轻把周围的碎石板块头清理干净了,然后观察了一下炸弹入地的位置,找来三块长短不同的结实木方,在炸弹的后、左、右打上楔子,用来固定炸弹,以免等一下挖掘炸弹的时候炸弹突然出土失去平衡,山城的街道多少都是雨点坡度的,让这个危险的家伙滚动起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打木楔子的时候也是有风险的,炸弹的引信十分敏感,也许一次轻微的震动都会引起爆炸,因此当打完六根木楔的时候,程子强的后背已经沁出汗来。
打好了木楔,程子强开始小心地用一把步兵锹和一把从药铺里借来的药锄挖开炸弹周围的泥土,真正挖了将近一个小时,才把炸弹整个儿地从泥土里取出来,在这个时候,空勤团的工兵排赶到了。不过正如程子强猜测的,这些人也都是建筑工兵,整个排只有两个人擅长工程爆破,勉强也可以弄弄地雷,但是对于未爆炸弹却一点办法也没有。以往处理未爆炸弹炮弹的方法很简单,原地引爆就是了,可惜这里是城市,非但万不得已是不用采用原地引爆的方法的。
不过他们的到来到也给程子强减轻了些压力,虽然没经受过空勤团空降营的严格训练,但是也沾了些气息,胆子比一般的部队的士兵大的多,于是程子强总算多了两个有胆识的助手。
既然挖出了炸弹来,那么还剩下最关键的一步:拆除引信。程子强喝了点水,又胡乱擦了一把脸后和他的新助手们先把炸弹固定在木架子里,然后命令助手撤退,自己独自拆除引信,毕竟这时最危险,稍有不慎就会前功尽弃,引爆炸弹,而且此时也只能容下一个人作业,让别人留下也帮不上什么忙,因此也没有必要再让多的人冒险。
程子强换了几个姿势度用不上力气,最龖后来了个惊险的,几乎是骑在炸弹上发力,终于取下了炸弹引信,危机暂时解除了。
周围观看的人没有一个不把心悬在嗓子眼儿上了,艳秋把帽子攥在手里,手心沁出的都把船形帽弄湿了,嘴里不断喃喃地喊着:“姐夫……姐夫……”当最龖后看见程子强顺利地取下引信后,紧绷的神经豁然放松,居然腿一软往下便倒,多亏了一个工兵一把掺住,才算没滚了一身泥。由此也留下了不少暧昧的传说“咱们王副团长那小姨子,才叫真正的小姨子呐,那个贴心哦。”不少人如是说。
拆除了引信还不算完,还得把炸弹运到安全的地方引爆才行。程子强叫了一辆轻型卡车来,车厢里垫了棉絮,装弹的木箱也用棉絮垫了,然后四个胆大健硕的工兵小心翼翼地把炸弹抬进木箱,空出的地方都用棉絮填充满了,免得等下开起车来颠簸。木箱本身又被绳索固定在车厢里。程子强亲自开车,车厢里留守了一个工兵,观察情况。
这时市政厅和附近驻军的官员们也纷纷赶到了,也多亏了他们,沿途的居民很快地就被疏散了。在程子强的炸弹车前还有两辆警车和两辆宪兵司令部的车子开道,后面有车断后,一路稳稳当当的把炸弹送到了河滩,程子强指挥工兵卸下炸弹,亲自安排了爆破,远处差不多有上千人观看了这次特大焰火的释放。
一声巨响,程子强再度观察了现场,宣布危险解除,众人纷纷鼓掌相庆,好像过节一样。
华夏人是擅长把坏事变成好事的。山城在次之前从未被倭国空袭过,这次被空袭暴露出的问题不少,从市民到军人都缺乏应有的训练,消防队,防暴工兵严重不足,很多防空工事也都不符合标准,但是经过某些文人的妙笔生花,各级官员都变的大无畏起来了,全然不似民间传说的那样,炸弹一响,只顾自己找掩蔽的狼狈样了。
至于程子强更是英雄中的英雄,市政厅和当地卫戍司令部还专门在当晚组织了一次酒会还给他颁奖。不过他的奖是由贾雨农和韩建代领的,因为程子强已经连夜赶往首都石头城述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