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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冰雪开始消融,王城南边的一颗大树上,雪水顺着枝叶的纹理慢慢地滑落。

  王城的人们在惊恐中过了一夜,这一夜他们惶惶不安,但是终于阳光还是驱散了一切照射了进来。

  雪水在黄光罩壁上滑落,折射的暖阳,如此温柔。

  吴迪独自凭栏,看着无暇的天际,叹了口气,这一晚总算是过去了。

  转身回到客房,掀开帷帐,佳人正酣睡,在喝了药后,袭香的脸色红润了些。

  吴迪伸手抚顺了她的发丝,此时的袭香已经没有了香味。

  吴迪重新合上帐子,关好门,走了出来,路过吴书书的房间,推开一条缝向里看去,吴书书抱着一本书睡的正香,要说这一晚最淡定的必属此人了,吴迪笑了笑出了同福酒楼,向皇宫走去。

  今日大街上的人不多,居民都在窗口向外看,每个人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每个人都在张望,有甚者跪在地上,面朝通天塔,一脸虔诚。

  走在湿润的地面上,吴迪慢慢来到皇宫。

  此时的宫门已经由安若村的村民把守,

  “吴王。”

  两个村民跪迎吴迪,他们自是不能分辨眼前之人的真假。

  吴迪点了点头进了皇宫,没有受到阻拦。

  此时吴楚正在指挥众人重新建起房屋,这里的房子大部分都付之一炬,只剩偏远的后花园与寝宫因为隔着水榭假山方得以幸免。

  所以妇女孩童先安置在后面,其他人则来前方收拾尸体,重建宫殿,至于材料自然是用河马从城里运来,只是这憨憨的河马每来回一趟就要去皇宫外的水道里浸泡一会儿。

  “吴楚大人,那右馽找到了。”

  “哦,在哪儿?”

  “养心殿。”

  吴楚直接前往养心殿,推开大门,只见两具尸体一起躺在地上,左边的是赵雍,右边的是右馽,右馽的右手边掉落着一把长刀,脖子上满是淋漓的鲜血,看来是自尽了。

  吴楚看着赵雍的惨状,内心五味杂陈,昔年自己本是放逐之身,却得以重用,这份知遇之恩,多少也有一份感激存在吴楚心间。

  “厚葬这二人。”

  “这……”

  “按我说的做。”

  “是。”

  吴楚出了养心殿,走了一步又回头,重重地把门给带上了。

  他重新回到原位,监督管理修建事项,吴王是必然要登位,宣告全城的,这大殿都没有实属不美,只是这吴王怎么耽搁了这么久?可不要出了什么变故。

  正想着,前方一道身形走来,剑眉星目,雄姿英发。

  来到近处,众人都放下手中之事,双膝跪地,激动地喊着,“吴王!”

  只有二人还站着,没有动作,一个是吴楚,一个是吴能。

  其他人或许会认错,但是吴楚可不会,吴能就更不会了,吴王和吴迪他都颇为熟悉。

  吴迪微微一笑,慢慢向吴能走去,他来到近前,摸着吴能胯下的河马,“你说这叫什么?”

  语气里透着吴王的那股子傲慢与自信,眼睛直直看着吴能。

  “这是的卢马。”吴能回答道,看着眼前的“吴王”他突然有些迷茫,这到底是真是假?

  “我的一个背黑锅的朋友说,这叫河马。”“吴王”转过身,走向另一边的吴楚。

  “其实这不过只是一个称呼,的卢马也好河马也好只是一个名字罢了,事物的本质属性又不会变,他依旧可以驮运东西,甚至比一般的马匹更有杀伤力,你说对么,吴能。”

  “对,对,这的卢…不,这河马一只可以对付五个成年人,是很强的战力。”吴能说完这话,身上的衣服竟然已经被汗湿透了,眼前这个吴王给人的压迫感非常强大。

  也许这就是影子,一直以来只有几个人知道影子的存在,这既是吴王的优势也是影子的优势,如今除了吴能和吴楚,其他人都确信这是吴王无疑。

  带领众人夺回失地,这件华丽的嫁衣穿在眼前人的身上,仅凭二人是很难脱下来的,甚至有可能这“吴王”一句话,自己就会被这群狂热的拥护者给分尸了。

  想到这里,吴能双洗跪地。

  吴迪点了点头,然后看向吴楚。

  吴楚也明白眼前这王朝几乎完全建立在吴王个人身上,不夸张地说,吴王如果没有了,这好不容易建立的基业会在瞬间崩塌。

  吴楚单膝跪地,不情愿地喊了一句“吴王。”

  “起来吧。”

  既然我姓吴,那么称王也无违和感,吴迪看着天空上盘旋的黄鹂鸟,神色坚定。

  一滴,两滴,雪水落在一个人的脸上,这人慢慢醒来,身上一丝不挂。

  他睁开眼,一阵撕裂的疼痛传来,下意识看向腹部,一道可怖的刀伤,但是好在伤口没有再流血了,本来自己是必死的,但是吴迪却没有把匕首拔出,所以血流的不多,加上冰天雪地的,反而使得自己活了下来。

  吴王坐在地上,看了看四周的雪水以及东方的暖阳,然后目光移动到面前的巨大穹顶之上。

  他不顾疼痛,起身,在雪水中找到了吴迪脱下的衣衫,穿好之后,又撕下来一块,将匕首拔出,然后用布条将伤口包住,接着一步步向王城走去。

  他伸手摸着自己朝思暮想的这层禁制壁,就像是在摸自己的小孩一样,但是这个禁制却把他挡在了城池之外。

  他要从南走到东,虽然很急,但是却不能走太快,他怕扯到伤口。

  也许现在都吴迪已经取而代之,他首先要做的是告诉吴楚自己还没死。

  他脸色很苍白,同时也很犹豫,自己要不要再等上一等,寻觅时机,再夺回自己的一切。

  沿着禁制,他慢慢靠近城门所对之处,彻底脱离了地平线的太阳下,东方却是一条鸿沟加上一些零散的残垣,安若村已经不复存在了,他没有看到那场大战,但是安若村的消失却历历在目。

  似乎是压倒了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吴王倒在了地上,生活了二十年的地方没了,自己的城池却回不去,他一下子感觉很无力,躺在地上,他的目光也像内心一样不知道要落到何处。

  这是一双水鸳绣花鞋出现在他的眼前,而且这些鞋子还在禁制里面。

  吴王抬起头,看见一张熟悉的脸庞,是她,皇宫门口那个女的。

  他像是溺水的人抓到了一块木板一样,眼中燃起希望,坐了起来,趴在禁制上,焦急地说道“姑娘,可以帮我一个忙么?”

  李依依很憔悴,但是颓废也给她一种异样的美,她想去对面的安若村,但是走到这里却见到了自己相见的那个人。

  “姑娘?”

  “是啊,我们见过的呀。”

  “当然,我们当然见过。”李依依苦笑一声,我们岂止是认识,还有婚约在身呢。

  “你记得便好,姑娘能帮我去找一个人么?”

  吴王看着李依依,李依依并没有回答,只是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吴王,吴王被她看得有些发毛,但还是强撑着说道:“姑娘,帮我去找安若村的吴楚,他现在应该在皇宫,你就说公子王在禁制最南端的等他,让他速来,你可以写封信,通过守卫给他。”

  李依依木讷地点了点头,心中却有些悲凉,她先是在皇宫看到自己惨死的父亲,悲伤之际,却看见自己的未婚夫进宫扛走了赵雍新封的王后,她心灰意冷,一个弱女子,用一块木板将老父亲的尸体拖回了家,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她硬是双手磨的血肉模糊,但是推开门更是见到自己的宅院内满目疮痍,家丁奴仆全都惨死,丫鬟妹妹,甚至于自己的母亲死前还遭受了侮辱。

  她想死,真的想死,但是她还是不明白怎么会这个样子,她脑中一片空白,跪在尸体堆中一夜,直到阳光射到她的脸上才回过神来,不知道为什么她想去安若村找他,然后再投河自尽。

  “姑娘,你听到我说的了么?”吴王很焦急,但是只能很耐心地说道。

  李依依回过神来,“哦,知道了,做了这些你可以给我什么?”

  吴王一愣,看来这个姑娘不傻么,“事成之后,我什么都答应你。”

  李依依木讷地说道,“跟我成亲,跟我生十个孩子,你会么?”

  “我答应你。”吴王口上答应,心里却感觉吞了一只苍蝇一样,这什么人?脑子真的瓦特了?

  “哦。”李依依木讷地转过身。

  “等等,这样去不行,这个东西,就当是信物,你一并拿去,他看了就明白了。”吴王说完将手中匕首递了过去。

  外面的人无法进去,但是里面的人却可以出来,而且伸手拿些死物进去也是可以的,当然这禁制以后会渐渐地被完善,等实力强大后,只要禁制那些该死的修士进来就可以了。

  李依依伸出手那过这把匕首,放在眼前看了起来。

  吴王一阵鄙视,这女的的手怎么烂成这样。

  这鄙夷的目光也被李依依捕捉到了,李依依抓着这把匕首,突然疯了一样大喊一声,接着冲了出来,一下刺进了吴王的脖子。

  吴王本就受了重伤,这下更是推不开,李依依一刀接着一刀,不停地捅着,哭着,流泪着。

  吴王双目圆睁,终是没有了呼吸。

  看到公子王没了气息,李依依慢慢悠悠地走到秋水河边,跳了下去。

  公子王的脖子上插着那把匕首,匕首的底部刻着两个字,袭香,不一会儿就被鲜血覆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