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言在院内靠右边角落处挑选了一间房间,屋内灰尘积厚。梁言简单打扫了一番,将行李搁下,正准备打坐运功,忽的瞥见小道上远远走来两人,一胖一瘦,都是穿着样式相同的灰色衣衫。
梁言稍稍运功探查,就发现两人修为都不过练气一层,而且体内灵力乏乏,几乎只是比寻常武者体魄稍好一点而已。
两人来到院内,发现多了一人,似乎颇感意外。梁言走出房间,当先行礼说道:“在下梁言,是刚入门的杂役弟子,以后还请两位师兄多多关照。”
那胖师兄和善一笑:“原来是新入门的师弟,呵呵,师弟不需多礼,我叫李大力,他叫孙钱李,你就喊我们李兄,孙兄就好,我们平时都是这么称呼的。”
还不等梁言答话,那孙钱李立马插口道:“有什么话你们慢慢聊吧,我先回去了。”说罢自顾自地向自己房间内走去,反手啪的一声将门关上。
李大力颇为尴尬的笑道:“梁兄弟,你别介意,这孙兄身体底子不行,咱们杂役弟子干活又重,他平时都是一副很累的样子,只要下工回来就是睡觉。”
梁言微微一笑,表示自己并不挂怀,再与李大力交谈几句,就各自回房间去了。
一夜打坐运功,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梁言就已经穿戴整齐,依照周师叔所给地图到礼阁和法阁报到,领取了宗门律令以及一套灰色的杂役弟子服饰。
等他匆匆赶回杏林中间的阁楼时,李大力,孙钱李都已经到了,唯独王远还没有到。梁言走上前,和两人并排而立,李大力朝他友善一笑,至于孙钱李仍旧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三人又等候了一炷香的时间,王远才打着哈欠出现在小道上,不紧不慢的踱步过来。李大力和孙钱李似乎对此早已习惯,没有丝毫异色。
王远懒洋洋的看了梁言一眼,说道:“你,南部灵木区,50捆灵柴,锦绣峰灵泉挑水,10缸,记得将这些运到杂物处,登记在我阵脉名下。忙完之后就来藏书阁打扫。”
接着转向李大力,孙钱李说道:“至于你们两个,还是老地方,都清楚的话就干活去吧。”
三人领过任务,又去杂物处取了工具,便分开朝各自的任务区域走去。
梁言按照地图所示,往灵木区走去,不多时便看到一片苍翠树林,树木郁郁葱葱,高度居然都在5丈以上。
他挑了一棵还算矮小的灵树,挥斧砍去,“咔”的一声,斧头才砍入7寸。
梁言见状不禁暗暗咂舌:“自己修炼的功法本就肉身见长,砍这灵木还这般吃力,依照那两人的修为,恐怕真要一整天的时间来干活。看来这杂役弟子的生活还真难过啊。”
这样想着,梁言默默运转起老僧所传的无名法诀,铆足力道一斧头砍下去,这次斧头整块砍入,几乎砍到树干中部,梁言这才露出满意之色,接着收斧又砍。
等他好不容易将50捆灵木砍完,已经接近中午了,接着他半刻不停,又赶往锦绣峰灵泉挑水,等到一切做完,梁言这才忍着全身酸痛,回到藏书阁。
王远似乎没料到他居然这么快完成了任务,大有深意的看了梁言一眼,态度似乎也有所改变,只是嘱咐他将阁楼一层打扫干净,其他就没说什么了。
梁言点头照办,不出一个时辰,梁言已经将一层上下打扫了个干净,此时李大力,孙钱李还没有回来复命,显然对他们来说,这杂役弟子的任务不可能像梁言完成的那般迅速。
“任务都已经完成,得抓紧时间进藏书阁学习阵法一道了。”梁言心里暗道。
他之所以这么努力干活,其实也是想多节省点时间好阅读阵脉藏书阁的书籍,毕竟他还有六年之约在身,到时候如果自己在阵法一道毫无建树,那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梁言走进藏书阁,虽然从外面看分明就是一座小阁楼,但真正到了里面却大的出奇,其内各种典籍分门别类的放置在藤木书架上。
梁言在之前打扫的时候就已经看中目标,此时他走到外层靠左边的位置,伸手取出一本黄褐色封面的书籍,上面赫然写着“阵法初解”四个大字,梁言席地而坐,开始津津有味的看起来。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就到了傍晚,梁言才深深的吸了口气,把头从书本里抬起来。
“原来阵法一道,博大精深。”
梁言喃喃自语道:“阵法说到底,是修士将对天地大道的领悟用于灵气的操控之上。除去元初的一些绝阵,后世前辈高人所创的阵法,大抵可分为杀阵,幻阵,困阵,禁阵,封阵。”
“只是万物有灵,各族开始修道求仙至今已不知多少万万年,这其中不乏惊才绝艳之辈又将原始阵法改良,甚至自创阵法,这其中盘根错杂,又诞生许多数不清的变异阵法,作用精妙,早已不限于五大类别了。”
“只是无论如何变化,总归不离阵法四要,这四要乃是阵眼,阵器,阵纹和阵源。其中阵眼指的是阵中核心,就好比人之丹田,一般是用的法宝灵器之类,一旦阵眼被破大阵就难以维持;而阵器指的是辅助布阵的专业器物,可以类比于人之穴位,一般用的是阵盘,阵旗,阵珠等,因大阵不同而所需不同;阵纹指的是布阵之人所刻的道纹,就好比人之经脉;至于阵源,一般是用灵石充当,也可以用其他灵气充足的宝物代替,阵源就好比人体内的灵力,若是空有丹田,穴位,经脉,但是其中没有半点灵力流动,那也就发挥不出丝毫作用了。”
这本“阵法初解”可以说是事无巨细,详详细细地将阵法一道的基础知识阐明了一遍,也算是将梁言引入阵道大门。
梁言记忆惊人,一目十行,只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就强行将书中概要都记在脑中,这才推门出来。
此时门外已站着三人,正是孙钱李,李大力和王远。
孙,李二人显然是刚刚完工回来复命,他们没有想到梁言作为一个新人居然比他们还先完成任务,一时都有些吃惊。
而更令他们奇怪的是,梁言居然会花时间去藏书阁学习阵法。
要知道当世修行之人首重自身修为,若说花时间在炼丹一脉上还说的过去,毕竟一些丹药具有夺天地造化的功效,可以极大的辅助自身修行,甚至突破瓶颈,这也是世人为何痴迷炼丹的原因。
可阵法一道,虚无缥缈,除去一些特定的时间场合有所需求外,在临场与人争斗中,其帮助微乎其微,所以很少有人肯钻研此道。
即使是孙钱李,李大力二人身为阵脉之人,平时也几乎不修阵法,有时间几乎都是在打坐练气,试图突破练气二层,况且他们当初选择阵脉本来也不是出于本意。
梁言并不清楚他们的疑惑,只当他们是在好奇自己能如此快的完成任务,于是向王远告辞一声便离开了。
梁言回到宿舍,一夜打坐练功,第二天又早早的完成任务,继续一头扎进藏书阁里。
这阵脉藏书阁全是阵法相关的书籍,并无修炼功法的典籍,即使阵脉的外门弟子也没有几个会过来,十天半个月才可能有一人来此查阅,这倒便宜了梁言,让他独自。
就这样,梁言上午利用砍柴练功,下午钻研阵道,晚上运功练气。如此悠悠一晃,三个月时间转瞬过去。
这一日下午,阵脉藏书阁中,梁言正捧着皮封面上,用烫金描边,写着“风后八阵图解”六个大字。
读着读着,梁言忽然眉头一皱,翻到书本最后一页,指尖灵力催吐,犹豫片刻,还是在上面写道:
“八阵变换,天覆乃兵之先,阵之主,如操之过急,则败亡于内,当隐于潜龙,非决生死不可用。”
想了想又写道:“地载行正为先锋,冲敌难挡,动用无穷,然困兽不可久斗,可以云垂为辅,地载方正,云主四角,击之则溃。”
接着又写:“风杨无形,附之与天,云垂与地,始则无形,风变为蛇,云变为鸟,冲斗牛而射天狼,此四变为活阵,至于龙飞,虎翼,鸟翔,蛇蟠.........”
梁言初始还颇有些犹豫,但到了后面越写越投入,写到兴起处,眉飞色舞,笔迹跳脱,洋洋洒洒,竟然是把风后八阵中的八种变化两两相合,衍生出无穷变化。
此时如果有一名懂阵法的前辈在此必然要惊的下巴都合不上。
要知道“风后八阵”虽然不是什么高深阵法,却也绝对不是简单易懂的入门货色,其内蕴含:天覆,地载,风杨,云垂,龙飞,虎翼,鸟翔,蛇蟠八种变化。
每一种寻常人不花个把月研习都不会有太大进展,而这梁言居然只用三个月就能推翻书本,想到改进之法,说是阵道天才,也不会太过的。
当然这些梁言自己是不会知道的,他为了与阁主的六年之约,从入门第一天起,就废寝忘食的钻研阵法,除了干活和修炼,就是看书钻研,几乎到了魔怔的地步。
梁言洋洋洒洒,将八阵改进之法,写在书本最后一页。忽觉自己不过是一阵道学徒,却在这藏书阁内,以笔代口,大放厥词,着实有些可笑。
想着想着脸上一红,于是在文末最后一行提笔写道:“疯书生妄言”。
写完将书本一合,往窗外看了看天色,已经是日暮时分,于是起身将藏书阁清扫一番后,便出门往宿舍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