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
“出事了?”
墨沧直截了当地问。
墨上筠沉默了下,反问:“妈跟你打电话了?”
墨沧:“……”
不仅打电话了,还质问他年龄一大,就知道以大欺小了。
简直……莫名其妙!
他花了好半天时间,才将人给哄好。
“抱歉。”
琢磨半响,墨上筠淡声道。
那边停顿了下,然后又问:“出什么事了?”
“没事。”
“没事你会给你妈打电话?”墨沧的语调倏地加重。
除非岑沚过生,亦或是母亲节了,墨上筠才偶尔会给岑沚发信息,基本上能用短信解决的事,她从不会打电话。
唯一的可能是,她这边出事了。
“唔,”墨上筠犹豫了下,视线一抬,落到了显示器的文档上,尔后声音低了几分,“爸,我适合军营吗?”
“不适合。”
墨沧这话说的极其无比肯定。
墨上筠这子,就该跟岑沚一样,浪迹江湖。
视线慢慢低了下来,墨上筠道:“师父他们说……”
他们觉得她该待在部队。
他们说她可以做很多事。
“因为他们是军人。”墨沧沉声道。
他们觉得墨上筠是天才。
他们认为只有部队才适合她。
他们以自己的角度为墨上筠好,而墨上筠自幼就有独立的想法,所以当她选择军校的时候,家里没有人制止她。
就算是不喜欢这个女儿进部队的岑沚,也没有说过一个“不”字。
墨上筠沉默半响,神色有些凉,“你也是。”
“正因为我是,所以我更了解。”墨沧道。
“那我现在想走呢?”
墨上筠笑问,笑容很浅,浅到这笑看得人很勉强。
只是,也没有人看到。
墨沧沉默了。
最后,他道:“只要你能确定你想要什么。”
墨上筠眸色黯淡下来。
太可惜了。
因为无论什么她都能轻而易举地得到,所以,她从来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一直以来,她都在开导他人,但,那只是旁观者清。
而那些被她劝导的人,通常都有很多条路可以走。
进可触碰梦想与信仰,退可回归于平静生活。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摆在她跟前的,全部都是局限于部队的选择。
因为选择太多,站得太高,连她都觉得自己前途无量。
一直以来,她都走得太轻松了,就那么轻松地走到了现在。
然后当她想要往后退的时候,回过去看,赫然发现那些眼花缭乱的选择都dàng)然无存。
这条路走到底,也不是她喜欢的。
她不想站在墨沧那样的高度,然后在种种形势的bī)迫下,为了所谓的“大义”,做出跟他三年前那一样的选择。
“就这件事?”
迟迟没等到墨上筠的回应,墨沧又问。
深吸一口气,墨上筠想了想,道:“黑鹰在安城。”
“黑鹰的事跟你无关。”
墨沧冷声道,话语里透露着无形的威严和压迫。
墨上筠笑笑地问:“也跟你无关吗?”
一字一句,犹如讥讽。
停顿了片刻,墨沧沉稳的声音里夹杂着几许无奈,“丫头,你不能抓着过去不放。”
“挂了。”
墨上筠冷冷说完,直接掐断了电话。
手机关机,丢到了抽屉里。
她闭了闭眼,将搁在桌面的作训帽拿起来,戴在了头上,帽檐压得低低的。
起,走向门口,关了灯,顺带把门给捎上。
六月底的天,愈发的了,晚上都没有丝丝凉风,空气又闷又,一轮明月悬挂于空中,星子满天,遍布在一望无际的夜空中。
墨上筠站在走廊上,抬着头,朝美得惊心的夜空看了会儿。
但,成团飞舞的蚊子,却打消了她的兴致。
她转,下楼。
离开宿办楼,没有去食堂的方向跟其他的教官聚餐,而是选择了上山的小道,一路走向荒无人烟的地方。
一夜未归。
墨上筠请了“病假”一事,第二天传遍了整个基地。
——素来什么事都压不垮的墨上筠,竟然被一份总结给压垮了!堪称奇闻!
当墨上筠回到基地,洗了个澡,干干净净回到办公室的时候,迎接她的是各种悲悯关切的眼神,以及……据说是阎天邢特地让炊事班做的病号饭。
墨上筠站在办公桌前,看着那丰盛的病号饭,停顿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自己昨晚跟阎天邢说了什么。
墨上筠恨不能敲一下自己脑壳。
“生病了?”
就在这时,仲天皓满脸严肃地走过来,打量着脸色稍白、有些憔悴的墨上筠。
眉头一皱。
看着是不太健康。
墨上筠朝他笑了一下,“没事,已经好了。”
一夜未睡,也没说话,就连说话都带有几分沙哑。
这下,仲天皓已经认定她在逞强了。
“不用逞强,生病了可以休息。”仲天皓格外正经地说着,并且表示对这问题引起极大的重视。
段子慕也在旁插话,“听阎教官说,你一晚没回来,是去医院了?”
墨上筠:“……”
她真的很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