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欢方才出手那几巴掌很重,瀛仁脸庞已经肿起,此时才感觉火辣辣的疼痛,可是楚欢的言语,更如同刀子一般,狠狠地扎在他的心上。
抬手将眼睛边上的雨水抹开,齐王冷笑道:“这些大道理,不用你在这里多说,无非是假仁假义而已。权力可以让人迷失,这是你自己的话,你当了西北王,位高权重,自然不会再将本王放在眼里,你无非是要找一个理由整死本王。”
楚欢摇了摇头,“事到如今,你还执迷不悟,你还在怨天尤人。这世间最了解你的人,不是别人,而是你的母亲。皇后娘娘知道以你的性情,想要在这乱世争得一席之地,迟早会害死自己,所以才千辛万苦从河西前往西北,就是希望让你远离是非,可是你对她的苦心视若未睹,你可知道,为了你,她差点死在路上?”
齐王怔了一下,随即唇边显出一丝冷笑:“楚欢,我现在明白,你的心思何其歹毒。我一直奇怪,母亲为何要劝我退隐,不再参与世事,原来这都是你的安排。定是你在母后身边蛊惑母后,让母后劝我退隐,你嫌弃我碍你的眼,却又假仁假义,不好亲自对我开口,所以才利用母后来劝说我!”
“无可救药。”楚欢冷笑道:“你一错再错,却根本不知道会改。瀛仁,你的诸葛先生在哪里?你是否还在等着他来带你离开?”
齐王脸色一沉,皱起眉头,忍不住四下里看了看。
“我一直以为你只是涉世未深,对人心险恶并不理解。”楚欢皱眉道:“可是现在看来,你并非是不通世故,而是本就愚蠢透顶。莫非你到现在还不明白,你的那位诸葛先生,只是将你当做一个利用的工具,而你却浑然不自知。”
“不可能。”齐王立刻道:“他他绝不会骗我!”
“哦?”楚欢淡淡道:“看来你对他还十分信任,却不知道你从何而来这份自信?”楚欢抬起手,四下里一指,“如果我没猜错,你和他约好在这外面会合,可是现在他的人在哪里?他是否向你保证,无论生什么,都会保证你安然无恙?”
“你你怎么知道?”齐王吃惊道。
楚欢叹道:“看来果真是如此了。瀛仁,我现在倒是怀疑,他不但不想帮你,甚至还想借刀杀人。”
“借刀杀人?”
“如果你按照他的吩咐,当真得手,我便死在你的手中,或许做到了他想做而不能做到的事情。”楚欢目光如刀:“可是如果你一旦失手,必然被我察觉,那么在他看来,我也不会放过你。在他的计划之中,你和我总要有一个人会死,而无论是谁死,对他都没有任何坏处,他承诺你的事情,当然也不可能兑现。”
齐王眼中此时终于显出恐慌之色。
“你已经错的太深,不要再错下去。”楚欢盯着瀛仁,沉声道:“告诉我,你说的那位诸葛先生,到底是何人?他给了你什么承诺?”
“我!”齐王尽量让自己镇定下来,冷冷道:“我为何要告诉你?而且就算告诉你,你又能如何?你已经饮下毒酒,命不久矣。”
楚欢淡淡道:“我既然对你有所警觉,又怎能被你所骗?”盯着齐王的眼睛:“你那杯酒,我当然没有喝。”
“怎么可能?”齐王失声道:“我我亲眼看到你喝了那杯酒。”
“亲眼?”楚欢唇边泛起一丝冷笑:“你我同时饮酒,你所见,无非是眼睛余光所见,你当真瞧见我将酒杯中的酒倒入口中?”
齐王一怔,立时就想起,当时他自己仰饮酒,眼睛却往下瞥,想看楚欢是否会将毒酒饮下,事实也确实如此。
只是当时边上一盏孤灯,光线昏暗,再加上他的视角也并不是很好,虽然瞧见楚欢饮酒,却还真没有瞧见楚欢将毒酒饮入口中。
他忽然想起来,当时楚欢一只手托着酒杯的杯底,而另一只手环在前面,恰好构成了一个死角,只会让自己看到他饮酒动作,却不能瞧见酒水入口。
齐王顿时浑身一颤,终于现自己那时候忽视了这个动作,现在想来,楚欢饮酒,从来都是单手执酒杯,干脆洒脱,何曾有过这样的动作。
楚欢抬起手,看着衣袖,淡淡道:“那杯酒,其实都倒进到袖口,我那时候只是怀疑,并不敢确定!”双眉一紧:“从未见过你主动倒酒,而且你的手指从杯中擦过,这动作十分古怪,我又如何不提防?或许你自己都没有现,当时你的动作实在太僵硬,毫不自然,让人不得不起疑心,等你出门,我立刻用银针检查,毒药虽然无色无味,但是毒性却是无论如何也消失不掉。”
齐王惊骇之余,却忽然间现,自己非但不能做成大事,就连下毒也是漏洞百出,完全成了笑话。
“你下毒的方法很巧妙,但是动作太僵硬。”楚欢缓缓道:“你并没有接触过这种江湖伎俩,又如何擅长这种下毒方法?我查出酒中有毒,便知道你一定是受人指使,可是我却实在奇怪,这世间有谁能够指使你对我下毒?”
齐王颓然道:“那你现在想怎样?想要杀了我?”
“瀛仁,你还不明白我的意思?”楚欢长叹一声,“我只想告诉你,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在错误的道路前行,如果不能及时回头,到最后不但你会粉身碎骨,甚至还要连累别人例如你的母亲。你不能再错下去,我只想知道,你说的那位诸葛先生,他到底是何人,他究竟对你说了些什么,让你竟然能对我下狠手?”
齐王嘴唇颤动,却没有说话。
“你现在应该已经清楚,他只是将你当做一个工具,让你对我下毒,也只是想要借刀杀人。”楚欢皱眉道:“如果你以为他是你的朋友,那他为何到现在还没有出现?”
齐王闭上眼睛,身体颤。
“你从忠义庄出来,就与马正他们相遇,他们一路护送你回来,并无生意外。”楚欢皱眉道:“难道说,你遇见的那人,是在忠义庄出现?”
齐王睁开眼睛,见楚欢神情凝重,心下此时却已经感觉到,自己或许真的被人所欺骗,那位诸葛先生,看来并非真的是华朝余脉。
只是他心中却也疑惑,如果那人并非华朝余脉,又怎会对元羽的事情一清二楚,甚至知道皇后与元羽乃是前朝皇子公主。
这样的秘密,天下实在没有几个人知道。
“凌霜现在怎么样?”一阵沉寂,楚欢突然厉声道:“她现在如何?你有没有伤害她?”
楚欢的声音严厉异常,齐王却是心下一惊,见到楚欢面容冷峻,失声道:“没没有,我们没有没有伤害她,我也不会伤害她,我我们只是从她手中拿回了拿回了那块石头。”
“石头?”楚欢奇道:“什么石头?”
齐王道:“就是就是那块绿色的石头,当初母后送给我,我我又送给凌霜,你你也见过!”
楚欢向前逼近一步,沉声道:“是你要拿回石头,还是你说的那位诸葛先生的意思?”
“是他。”见楚欢逼近过来,齐王竟是心下一寒,他先前被楚欢差点掐死,此时冷静下来之后,竟是对楚欢生出了畏惧之心,结结巴巴道:“是他说他说那块石头有天大的用处,必须要拿回来,所以所以!”
“你们是如何找凌霜索要?”楚欢沉声问道。
齐王道:“不是我们去要,我我本来是想去找凌霜索要,可是到门前,就现那块石头被一根绳子系着,挂在门头!”说到这里,神情黯然:“我知道她的意思,她是要将东西还给我,从今以后与我再无瓜葛。”
楚欢心念如电。
他自然知道,那些石头,都是西域龙舍利,虽然到现在还不能完全弄清楚它的用途,但却已经知道与大心宗有着密切的关系,而且与传说中的佛窟关系密切。
想要得到龙舍利的人不在少数,西梁的毗沙门、河北的青天王,还有以黑衣神相辛归元为的西昌国遗臣组成的天网,以及从西域东来的心宗佛徒,这些人无一不是费尽心思想要得到龙舍利。
他听得瀛仁这般说,第一个念头便是那位诸葛先生很有可能就是这些势力中的一员。
毗沙门、青天王、天网、大心宗,这些实力无一不是人多势众,而且高手如云,如果说诸葛先生真的是这些势力中的一员,那么就很容易解释诸葛先生的所为。
瀛仁并无心机,这些人想要摆弄这样一个人,易如反掌,从瀛仁手中骗取到石头,然后利用瀛仁下毒害死自己,可谓是一举两得。
“势头是否已经落入他手中?”楚欢微一沉吟,终于问道。
瀛仁此时在雨中宛若一只落汤鸡,狼狈不堪,可是见到楚欢神情肃然,对石头似乎特别的关注,心下也是疑惑,想了一下,点头道:“不错,两块石头都在他手中。”
“两块石头?”楚欢一怔:“哪里来的两块石头?”
瀛仁道:“他手中有一块石头,与我送给凌霜的石头一模一样,只是颜色不同,他那块石头,是紫色的!”
楚欢眉头锁得更紧,心中却在想着:“白色石头在轩辕绍手中,红色石头在我手中,绿色石头本来在凌霜手中,如今落入他人之手,天网辛归元有一块青色的石头,如今那诸葛手中竟然有一块紫色石头,便是第五块龙舍利了。”
他却不知,皇帝瀛元一块金色龙舍利藏在皇后手中,却已经被琉璃夫人所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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