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开始找寻出路,但离不开这清江浦,而且清江大市的设置,等于让清江浦在天下枢纽的位置上更得到了加强,更让这边商机无限,自己这边走,不知道多少四面八方的人想要补进来,如今江南各府的富豪都是拿着大笔的银子来到这边,看看有什么可以伸手的,这么贸然离开,岂不是便宜了别人。
也有人看出这海路上的好处,想要自己做做文章,但蛤蜊港那边被赵字营和余家牢牢掐住,正好扼守黄河出海的要道,其他各处实在找不到这么好的位置,有人琢磨着将货物通过运河运到江边,然后再走海路去往各处,去南边这还说得过去,去北边比在清江浦直接顺河而下要多了几天,花费也多了不少。
在商言商,有再大的怨气也比不上这赚钱重要,赵进做事有规矩,说话可靠,总不会因为一时的仇怨辣手报复,留下来总比折腾好,不少豪商也就捏着鼻子留下了。
当然,赵字营也不是慈悲菩萨,闹出事情来还不和你计较,在清江浦那边煽动船工和劳力闹事的各方,家中子弟被要求去何家庄和荒草滩那边帮工做事,在清江大市,以及云山车行的花费都给加了一成,说一年之后看情况再行定夺,大家也没话讲,只能继续认栽。
在清江浦的那位户部<分司的员外郎一直想要留任,总说自己还不老,白头发从来都是染黑,经过这次之后,干脆利索的辞官回乡,反正已经赚足了,何苦留在这边担惊受怕,原来清江浦是个聚宝盆,现在是个更大的聚宝盆,奈何有头老虎拱进来分食,还是躲远点好。
而那仓库大使连平安早就在清江浦扎根了,他的富贵全都在漕粮和漕运相关上,这次吃了大亏,还被凤阳巡抚郭尚友痛骂训斥,说他知情不报,坐视贼人猖狂,可连平安的应对却不是和赵字营为敌,而是去集市上重金盘了两处店面,然后又在何家庄那边购置了田宅。
这次他被官家斥责,在赵进那边却没吃什么亏,因为断河之后,连平安把手里的粮食低价卖给了耿满仓许多,这也算是结下了人情,他也有自己的选择。
大家都是按照利害抉择或者忍耐,不过有个反应也是共通的,那就是纷纷派人北上,尽管传言纷纷,大家也都做出了合理的推测,可事情没有定局之前,这里面依旧有巨大的风险在,一定要打听明白才好做最后的决断。
清江浦的各路豪商以及其他相关各方,在京师内都有靠山,消息也是灵便的很,唯一考校的就是自家马匹快不快了。
当然,做这些事不过是求个万全而已,按照巡抚官署放出来的风声,这次十有**是招抚成了,朝廷不想继续下去,而徐州那边也很有分寸。
这次打完后,徐州也有些和从前不同的变化,比如说如今的核心地带何家庄附近,那个一直紧邻集市的大牲口畜栏被拆除了,正在大张旗鼓的准备改建,说是宅院占一部分,集市也要占一部分。
何家庄集市和盐市寸土寸金,店面租金年年上涨,却依旧有价无市,原来那些人除了下错注站错边的,谁也不会让出来,懂得营建的人早就和如惠以及周学智提过多次,说这片牛马大车店后面的畜栏太碍事了,这么核心的地块,扩展集市和盐市多好,那怕是客栈酒楼饭庄也都会赚大钱。
不过赵字营一直没有答应这个,这片地方是牛马商人王自洋的特权,他给赵字营带来了这么多的牲口和人力,现在马队和弓手里,不少都是他当年的伙计和从蒙古草原上买回来的人口,这向北专卖烧酒的特权,还有距离集市这么近的牲口围栏,就是对他忠心和效劳的褒奖。
可这次官军压过来,已经豪富的王自洋也没了从前博一次的勇气,找了个理由,早早躲了出去,既然他做出了选择,那从前的情分也不必说太多了。
看到有了新的店面和宅院,消息立刻传遍四面八方,拿着银子的富贵之辈蜂拥而至,谁都知道这里面的好处。
不过王自洋回来的也快,当时他说自己在草原上有大生意,可按照回来得这么快算,十有**是在河南呆着,自从王自洋豪富,他在开封城内城外可是买下了很大的庄子。
随着他回来的还有一百匹健马,以及一百名蒙古青年男女,其中男人九十,都能开弓射箭骑马,女人十名,十三四岁年纪,相貌身量都是不错,显见已经养过一段了,不然不会那么白皙。
倒是有明白人看出些门道,这男丁还好说,为了凑骑马射箭的,三十岁的也都上了,这女人为了选好的,搞不好买了些汉人的女孩子穿上蒙古袍服凑数。
现如今人口不值钱,马匹才是贵重的,何家庄这边的牛马贩子看了王自洋的那一百匹马都是赞叹不已,这样的货色拿到京城去卖都不含糊的。
这样的好马,这样的人丁,仓促间怎么可能凑得起来,聪明人稍微一想就知道这是早就预备的,或许是为了送给别人,更大的可能就是留着看风色,等着赵进赢了这一次,回来投机找补。
毕竟现在能产出烧酒的酒坊全在徐州,而他王自洋是去北边的专营,每年在这上面着实有金山银海的进项,万一没了,那真是哭都哭不出来。
但这王自洋自以为聪明机变,却忘了自家能有今天,靠得就是一直坚定站在赵进这边,从不背弃,这次却首鼠两端了。
他这么做外人也不怎么奇怪,当年不过是个小小的牲口贩子,没什么可失去的,自然也就敢下注豪赌,现在的王大爷已经是山西和草原上有名的大豪,宅院田地购置了无数,纳妾二十几个,徐州这边都放着十余个,手下使唤人也有几百,这样的身家,自然舍不得赌了。
以往王自洋求见赵进,只要不是赶上练兵议事,都会被立刻请进去,可这次回来,求见却一直不见。
何家庄虽然控制的很严,可也是个人多嘴杂的地方,很快就有风声传出,王自洋跪在赵字营的营盘外求见,跪到深夜三更也没有人理睬。
就这么折腾了几天,王自洋才见到了满脸和气的如惠,如惠很是客气的提出了条件,或者取消专营,或者和赵字营合伙做生意,赵字营要占五成的干股。
这条件真心狠辣,硬生生拦腰一刀,王自洋当时就哭出声来,额头在地上都碰出血了,如果不是家丁拦着,他直接就能抱住如惠的大腿求饶,不住的说自己从前的功劳,说自己为进爷带来多少人马。
“你不是已经准备盘下五家酒坊了吗?不是说,何家庄地方自己熟,如果不是送给赵进他们那么多牛马,这里就是天底下第一号的骡马市了?”
如惠笑着说出了这几句话,王自洋立刻吓得脸色苍白,这是他对自己随从说的话,没曾想赵字营这边知道了。
当时北面南边的官军压过来,局势紧张的时候,王自洋一边不想被牵连,一边则是做了些布置,他发家的根子就在徐州的酒坊上,他已经在河南和山西几处选好了地方,只要赵字营在何家庄崩盘,他就会过来接收酒坊的工匠和伙计,或者就地开设,或者送到河南和山西那边去开设新的酒坊,到时候完全独立出去。
打算的虽然好,却没想到天不遂人愿,而且这些话还被赵字营知道了,那么从前的情分也不必讲了。
灰头土脸的王自洋没怎么犹豫,就愿意让利五成,和赵字营合伙,虽然自己赚到的钱少了,可毕竟还有赵字营的庇护,还有缓和恢复关系的余地,毕竟专营是暴利,如果取消自己的专营,外面人也知道自己没了赵字营的撑腰,那自己如今的豪富身家,立刻就变成了谁都想啃一口的肥肉。
每一次抉择和站队都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当日里马冲昊纠集各方势力北上,选错边的人都在徐州呆不下去了,当然,比起那些没命的人,这些人还算是幸运,这次断河恶斗,也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原来在徐州煊赫一时的曲里铺蔡家终于从开封回来了,蔡家在徐州地方上,因为这举人身份本就是土豪,后来又和赵字营走得很近,得了这样那样的好处,生发聚敛的很厉害,这次一走,虽说金银都是带走,可人在异乡过得很是艰难,开封城内城外也是富贵豪门云集之地,那有什么徐州举人的空间,倒是看着外乡人是肥羊,不少人都打主意,很是吃了不少苦头,所以蔡举人才会急着回来。
如果不是蔡华军这次发现火炮立了大功,蔡举人这一门根本没有回来的机会,但回来后想和从前一般也不能了,时过境迁,一切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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