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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马车上,从刚才开始便一直沉默不语的安庄忽然向徐长青,询问道:“先生,您如何看宋教仁和陈其美二人?”
徐长青转头看了看安庄,说道:“当世人杰。”听到徐长青的评价,安庄的眼中些微露出一丝暗淡之色,跟着徐长青又说道:“可惜面相早夭,大概没几年活了。”
这句话令到安庄一惊,随后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喜色,没有在多问什么。安庄的表情自然没有逃过徐长青的眼睛,他看着窗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安庄提点,说道:“陈家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都会对中华政商军三界,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所以陈府的管家不是谁都有资格当的。”
安庄听后神色露出一丝明悟,转身朝徐长青抱拳道:“多谢,先生提点。”
继续留在上海的原因已经没有了,黄家兄妹也积累了相当多的世俗经验,在继续待在上海并无任何好处,于是徐长青便准备启程离开。这时,参加完张之洞丧葬的陈德尚回到了上海,在他回来的同时,身边还多出了一个人,那人便是李文军。看陈德尚将李文军安插在陈德钧身边做事,便可以猜测到李文军应该已经初步得到了陈家家主的认可,接下来他所要做的就是以自己的实力让所有陈家人都认同他。在得知陈家已经成了南美最大的咖啡种植园主之时,陈德尚可谓是喜出望外。久经商界的他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不单单代表陈家已经立足美洲。他们还能通过手中地咖啡豆,正式的进入美国期货金融市场,由一个外围的旁观者成为一个控制行市的庄家。其对陈家的作用之大,丝毫不亚于当年陈靖国低价买下英法两国七座濒临破产的轻工业工厂。
徐长青在整个交易中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这点陈德尚也很清楚,但他却又实在不知该如何答谢徐长青。在得知有一件天地灵物在欧洲之时,他便决定花一笔巨款,在欧洲黑市下悬赏,希望能够找到那块天地灵物,好给徐长青一个惊喜。就这样整个欧洲被一块从东方带过来的小石头给搅成了狂风暴雨。官方、民间以及宗教界等等势力各显神通,就是为了寻找这么一块不起眼的小石头,而因此发生的仇杀事件层出不穷,几乎欧洲每日地报纸打开便能看到相关新闻。
就当欧洲为徐长青的这块小石头闹腾不休的时候,徐长青已经坐上了前往南京的内河航船,继续他的回乡游历之行。
南京古称建业、建康、金陵,乃是六朝古都。深具升龙之气,当年太平天国立都便是选择的南京。虽然南京地理优越,顺风聚水,乃是公认至宝之地,然而却很少有人知道此地却无延脉之气。因为若是无延脉之气辅佐本命龙气的话。国运便不会长久,也就是说此地可做开国之都,可作王朝陪都,但绝对不能做定国之都,任何将南京当作定国都城地王朝国运都是短暂的。
徐长青在踏足这座让他感到陌生的城市时,第一个感觉就是繁华,这种繁华并非是上海那种物欲横流的虚华之感,而是一种让人心安的厚实稳重。码头上来往地船只、街道上熙攘的人群以及遍布全城的商铺。无一不在展示着此城的活力。与上海商界那充满了一夜暴富的刺激不同,南京商界更讲究的是细水长流,
南京这座古城在太平天国和清廷的争斗中,遭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虽然这么多年已经逐渐恢复了过来,但是走在街道上,依然可以见到不少当时留下来地废墟。或许是南京人还没有忘记当年发生在这里的战争,心有余悸的他们学会了低着头做人,思想上始终遵守着清廷的标准。当其他地方纷纷发起一次又一次地洋务开明运动的时候。这里始终保持着平静。书院依然教授着八股古文,即便有教授西学的也不敢摆在明面上。这也就使得在南京的街道上除了洋人以外。几乎很少看到有华人身穿西服洋装,更加没有什么进步学生敢在闹市中传递他们的开明思想。
“师父,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呀?”黄山牵着妹妹躲开了一个刚刚从酒楼走出来地壮汉,快步跑到徐长青身旁,问道。
徐长青面无表情地说道:“一个师父不想去,但却又不得不去的地方。”
徐长青这次之所以会在南京停留,主要就是为了去沈家祖宅寻找沈家地下落。在上海时,徐长青也托陈震山打听了一下迁居欧洲的沈家下落。但是最终结果却不太令人满意,传回来的消息知道沈家在迁居欧洲后,便改了一个西洋姓氏,之后隐居在中部欧洲一带,具体什么地方无人得知,而沈家在国内的祖宅则交给一家世代侍奉沈家的仆人打理。既然欧洲那边没有消息,那么徐长青就只能想办法从沈家祖宅寻找其下落,虽然他也清楚其中希望渺茫,但还是想要尝试一下。
虽然沈家离开南京多年,但是依然有不少南京人都对这个南京首富之家记忆忧新,当徐长青询问沈家老宅所在的时候,南京人很快便能指出其所在地点。
沈家在南京可谓是真正的世家,在民间据传其祖乃是明朝首富沈万三,但很多人、乃是沈家自己人都不相信这个说法,从其族谱可以看出其祖先出自湖南,在乾隆年间才定居南京。虽然沈家也曾做过不少解释,但是南京人却不管这些,借着先人的名头办活人的事这点哪里都是一样的,更何况沈万三还有一个聚宝盆的名头,南京人借的就是这个名头。
沈宅在南京的宅院中不算是最大的,但其建筑深具江南风格,算得上是南京郊外的一景,在南京众多宅子里也颇为醒目,徐长青并没有花费多长时间便找到了沈宅的所在。
“是谁在外面鬼敲子敲呀?”在徐长青敲打了一阵门上的挂环后,门后有人略显不耐烦的嚷了一句,随后略显陈旧的大门嘎嘎的打开,一个睡眼惺松的脑袋伸出来,上下打量了一下徐长青,不解的问道:“你是谁呀?有事吗?”
徐长青微笑着抱了抱拳,问道:“在下徐长青,请问这家宅子是不是准备出售?”
在沈家离开之后,那家仆人还算规矩,将沈宅维护的很好,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沈家没有从欧洲传来任何消息,那家仆人逐渐有了其他心思。在沈宅中一些不太好带走的家私古董被他们拿出去典当,开始还是一件一件的悄悄拿,随着这家人的花销增大,加上也没人责问他们,他们便相当然的认为沈家的东西就是他们的东西。于是沈宅内的东西全都被他们典当一空,换取了大量提供他们奢侈花销的金钱。
然而坐吃山空下,再多的钱财也不够他们用的,如今他们一家人又陷入了困境之中,可沈宅内除了这间宅子以外再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典当的,于是他们便向外宣布要出售沈宅。可惜现在的世道不景气,南京城的商人没有人愿意出重金买下这座宅子,所以这一家人只能勒紧裤腰带度日。
现在听到有人想要买下这间宅子,开门的人脸色骤变,立刻换成了一张谄媚的笑脸,将门完全打开,一边将徐长青往里迎,一边介绍着这间宅子,在他的话里,好像沈宅变成了一个天上有地下无的风水宝地,就连京城的皇宫也比不上,然而看在徐长青眼里,周围除了破败以外,看不出这宅子好在那里。
一行人走到正堂之后。收到消息的这一家人全都聚集在了这里,熟练的倒水奉茶,热情非常。而这一家的家长当见到徐长青之后。不禁皱了皱眉头,脸上闪过了一丝疑惑,觉得对徐长青的长相似曾相识。
“宅子我已经看过了,我很喜欢,虽然价格比我想的要高出一些,但那也不算什么。”徐长青面色平静,喝了口茶,说道:“只不过你们这宅子的来历我也清楚,沈家虽然离开了。将宅子留给你们保管,但你们将这宅子私自出售,感觉有点于法不和,我买下来会不会有麻烦呢?”
这家老人听到徐长青地话觉得似乎有戏,急忙说道:“这点请放心。所有房屋地契沈家走之前全都留了下来,完全不会有任何麻烦。”
“嗯!既然没有麻烦就好,我这人很怕麻烦。”徐长青从衣袖里取出一张名帖递给了刚才开门的那人,说道:“麻烦你跑一趟万盛商行,将这名帖交给商行主管,让他带着钱过来一趟。”
这一家人没想到买卖做得如此顺利,连忙让那人快去快回,对徐长青也更加热情。感觉像是恨不得连自己也卖给他。
“敢问,先生是哪里人士?”见生意谈成,老人也显得轻松下来,闲聊道:“说起来很奇怪。老夫第一眼看到先生,感觉先生有点像老夫以前的主子沈家地家主沈阳明。”
徐长青内心激荡,但表情却依旧平静,说道:“我和沈阳明很像吗?”
“不像!以长相而论,一点都不像。但就是有那么一种感觉。”老人摇了摇头。又仔细的看了看徐长青,说道:“说到长相。先生却让我想到了另外一个人。”
徐长青眉头微皱,说道:“是谁?”
“唉!是个被沈阳明祸害的苦命女子。”老人叹息一声,觉得这个话题实在不合适现在的场合,干笑了两声道:“往事不提也罢!”
徐长青自然知道老人说的女子是谁,他深吸口气,压下心中的怨恨之气,努力使自己保持平静,说道:“南京首富沈阳明的大名,在下也是听闻已久,不知道老丈是否能够领我去看看他的住所。”
“可以,当然可以。”老人连忙说道。
老人让自己家人散了,回去收拾好行李,等房屋交易完了就立刻搬走,然后领着徐长青往后院走去,在走过一片杂草丛生的花园门廊后,来到了一处被竹林环绕地独立小院,而这个小院却让徐长青不禁想起了他母亲的居所。老人掏出一串钥匙套开小院的大门,领着徐长青走在竹林小径上,来到院子中间的小楼,将楼门打开后,领着徐长青走了进去,同时介绍道:“这里就是沈阳明的居所,摆设什么都和当年沈家离开时一样,”随后看到房间空荡荡地样子,又解释道:“原来这里是有些古董花瓶的,不过……嘿嘿,想必先生已经知道了。”
“我有点累,想要在这里休息一下,麻烦老丈暂且离开,等万盛商行的人来了以后,再来叫我。”徐长青看了看周围,深吸几口气,脸上略显疲态,说道。
老人犹豫了一下,想到这宅子就要是眼前之人的了,心中也没有了什么顾忌,点点头,退出了房间。之后,徐长青又示意黄家兄妹离开,让他们到外面园子里逛逛。黄山有点不理解为什么徐长青要买下这个宅子,正想要询问,但细心的黄娟却感觉到了徐长青此刻的异样情绪,连忙制止,拉扯着黄山离开了房间。
徐长青脸色铁青,一个人静静的坐在房间内,感受着心神中充满怨恨的杀念。他没有刻意压制这股杀念,反而任由它四溢增长,身上地真元也受到杀念的影响激荡不已,深藏在道心中的心魔本体也被这股杀念引出,仿佛蟒蛇一般把他团团缠住。与此同时,三昧真火也像是加了大把的柴火似地成倍的壮大,在没有任何心神驱使下,凝聚在三个丹田的三昧真火全都引入了神识识海,集中所有的火力对荡魂钟进行炼制。
本就已经快要完成炼制的荡魂钟随着这把烈火地加入,炼制速度加快了数倍,很快便完成了最后地蜕变。整个钟体由原来的青铜色转变成了如墨地黑色,表面的纹理也变得愈发突出,大道真灵化作钟锤和钟体融为一体。